第63章 旋律(2 / 2)

凶人惡煞 年終 13691 字 4個月前

關機。關機。關機。

他沉默地走出門,回到他們第一次相遇的街邊,再次撥打丁李子的電話。

還是關機。

黃今退出呼叫界麵,隨手點開相冊。空蕩蕩的相冊中,隻剩那張拙劣的合影。

丁李子的東西不多,吉他一背包一拎,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她沒有親密的友人,沒人在意她的離開。

……沒人在意嗎?黃今做了個深呼吸,閉上眼睛。

他打了輛車,前往市公安局。

……

兩周後,黃今將意外獲得的血滴入研缽,調製人香,又從抽屜裡取出呂光祖的妖畫皮。

他報了警,警方態度很好地記錄了案子,但黃今知道,他們必定不會將它當做緊急大案對待。

如果凶手親自挑釁,把案子鬨得玄學界人儘皆知,事情會不會不一樣?

自己一定是瘋了,黃今心想。他們隻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自己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

時至今日,他仍然沒有答案。

“或許我隻是……”

此時此刻,李念對麵,黃今的眼眶漸漸紅起來。

“或許我隻是好奇那首沒完成的曲子。”

李教授沒有多說什麼,他閉上眼,思考了許久。隨後他打了個電話,一把嶄新的吉他被送了過來。

黃今怔怔地看著對方。

李教授撥通了某個號碼,切成免提,放在了黃今麵前。

“丁小姐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他輕聲說,“也許她也在掛念同一件事,讓我聽聽那首曲子。”

“不可能!”黃今脫口而出,“她現在肯定很痛苦……”

說到一半,他突然沉默了。

就算溺水掙紮,我也想撲騰得最好看。

她並非第一次嘗到痛苦。

或許那位朋友對她確實很重要,至少能減輕一點她的絕望。

李教授的注視下,黃今用顫抖的手拿起吉他。生澀地彈奏起來。

她隻教過他一次,而他的記憶已然淡薄,彈得斷斷續續。

不成調的旋律透過聽筒,響徹在某個樓層的房間內部。一片黑暗中,大床上無數顯示屏閃爍不停,映出不斷變換的圖像。

“繼續。”聽筒那邊傳來聲音。

黃今閉上眼。

他仿佛坐在了狹小酒吧的台上。而她就在他身邊,歌聲很乾淨,充滿感情。黑暗之中,有什麼龐然大物靜靜立於台下,仔細傾聽。

黃今對自己非常了解。

比如他不喜歡這個世界,比如他從來算不得善人……比如他其實很喜歡這首歌。

他的生活一團亂麻,他的人生斑斑駁駁。他沒能逃脫那個漆黑的漩渦,他依舊是陰溝裡見不得光的老鼠,但是沒關係。

此時此刻,他在進行這世上最重要的演奏。

他的手指被吉他琴弦割破,鮮血一點點滴下。從顫抖到穩定,從生澀到熟練。

……那是非常溫柔的、堅定的旋律。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的思考,一直在,循環。”

一個怪異的聲音歎息道。

“她在,唱歌。”

從錯位到重合。那道思維合著吉他聲,溫水似的一遍遍流淌。它重複了一遍又一遍,輕輕衝刷斷裂的空間。

“思維,定位完成,開啟同步計算。”

那個怪異的聲音再次從手機中傳出。

“尚光區,繁花街,廢品倉庫,西側庫房。”

黃今沒有停止彈奏,他沒抬頭,身體微微顫抖。

“……她還好嗎?”

“她很好,她在,認真演唱。”話筒那邊的聲音答道。

“她想,她遲到了。”

“她想,這是要送給,好人先生,的歌。”

……

“案件報告出來了,好快。”殷刃嘟囔。

次日傍晚,殷刃坐在餐桌邊。案件報告的郵件發來時,他正苦著臉寫前天的工作報告,而鐘成說係著那條“危險人物”的圍裙,正往桌上端雞肉沙拉。

“剩餘的受害人全部找到了,他們被白永紀藏在尚光區的倉庫,倉庫做了完備的氣息隱蔽。”

被發現時,其中一把吉他還在自行彈奏,撥出微弱卻動聽的旋律。

報告稱,識安已經確定了治療方案。在專業人員的幫助下,受害人有望恢複原狀。不過考慮到受害人的身心健康,這段經曆的記憶會被消除。

除了白永紀自己,無人死亡。

白永紀被警方和識安掀了個底朝天,他憑借自己媒體方麵的工作接觸到了各位受害人,作案手法非常嫻熟。事後,他試圖嫁禍“幫凶”、獨吞汙染物的計謀也暴露無疑。

“這家夥是做了正規心理谘詢,當時谘詢師讓他多和積極向上的人接觸。”

殷刃嘖了一聲,這位白先生的理解方式還真是獨辟蹊徑。

後來白永紀接觸到呂光祖,知道了“沉沒會”的存在。他顯然沒有求助於什麼警察朋友,而是正兒八經找到了沉沒會。

隻不過他認為比起許願救回項目,許願完善殺人手法更“解壓”。

考慮到案件的惡劣性質,海穀市警方專門聯絡了白永紀曾留學的x國警方,讓他們確定一下是否有類似失蹤案。

黃今則因為呂光祖的殺人案被扣在識安,等待後續調查。而得到殷刃的許可後,陸談飛趕去識安陪伴陸元元。

一切看似塵埃落定,除了……

“白永紀的古怪能力,以及那個神秘狙擊手,識安都沒給報告。”

殷刃翻到最後一頁,疑惑地抬起頭。

“估計超出了我們的查看權限。”閻王大人解開圍裙,麵無波瀾。

“哦。”殷刃瞥了眼垃圾桶二進宮的狗東西——這回它被識安送回來,鐘成說甚至往清洗的水裡摻了高錳酸鉀。

這手機已經把1的電量掛了一整天了。

“沙拉不夠吃,我先出去買點東西。”殷刃站起身,試圖逃避剩下的工作。

“去吧。”鐘成說夾起一塊醋汁雞胸,細嚼慢咽。

這人知曉了他危險邪物的身份,又來了個驚天動地的告白,可是對他的態度沒有任何變化——像往常那樣,鐘成說甚至記得給他備一瓶辣椒醬。

反而是殷刃有點不自在。

他一度甚至想在鐘成說麵前來個人首分離。然而閻王大人見慣大風大浪,這點小伎倆想必嚇不住他。

鬼王大人憂鬱地轉轉辣椒醬瓶,餘光掃向斯文吃飯的鐘成說。

“我去毀滅世界了。”他說。

“去吧,晚上十一點前回來。”鐘成說心平氣和。

殷刃“哦。”

他無視跟在後麵“護衛”的識安人員,搖搖晃晃走去了涼麵攤子。攤主大爺見著熟客,手上已經開始忙活“兩份?”

“一份。”殷刃沒精打采地說,“今天胃口不好。”

“咋著,心情不爽利?前兩天的燉梨,媳婦不喜歡?”老大爺喲了一聲。

前天搬起的石頭砸了今天的腳,殷刃噎了下。現在再糾正老人家的想法,好像有點來不及了。

“我沒買成,”殷刃幽幽地盯著雞絲涼麵,“而且他把我給踹了。”

大爺滿臉過來人的神色“年輕人嘛,床頭吵架床尾和的,不打緊!小夥子你長得這麼俊,你媳婦兒舍不得。”

“我倒是希望他隻看上了臉。”殷刃魂不守舍地接過涼麵。

涼麵到手後,殷刃原地沉思了幾秒。這一回,他拖著兩條識安的尾巴,順順利利地進了燉湯店。菜單圖片上的燉梨晶瑩誘人,殷刃仔細嗅了嗅,沒有聞到任何變質的味道。

材料不錯,是家良心好店。

鐘成說那副樣子,不太需要自己操心。彆說帶不帶食物,就算殷刃把自己的腦袋在客廳丟得到處都是,鐘成說也隻會讓他注意衛生。他本該用以“震懾”的邪物身份,對於那人來說,似乎還是個古怪的加分點。

意識到這一點,殷刃有些微妙的悶悶不樂。

“兩份燉梨。”鬼王大人沒精打采地點單,“一份少放點冰糖,多加銀耳。”

滿屋子燉品香氣中,殷刃戳了戳狗東西,開始悄無聲息地打字——鐘成說的腦回路是未知,力量奇特的敵人也是未知,他突然覺得後者更好處理。

那個狙擊手是什麼東西?

siren不知道!!!它顯然還在生垃圾箱待遇的氣。

殷刃沒心思跟它計較是人類定義的“凶煞”嗎?

siren不是!!!

殷刃耐心地繼續按照你的定義,狙擊手的強弱?

狗東西沉默了,它沉默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久。

siren中強。許久之後,它說。

siren“凶煞”完全不是它的對手。

siren絕對不要與它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