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刃的購物車塞得滿滿當當。
為了保證空間利用率最大化,他半點膨化食品都沒買,隻買了些諸如肉乾果脯、雞爪鴨脖之類的“乾貨”。他正打算去掃蕩糖巧區,卻被一個日用品貨架引走了目光。
【無水潔麵巾,出差專用,還你清爽潔淨的一天!】
這東西明顯是新品,超市專門給它備了貨架和立牌。潔麵巾的包裝板板正正,設計清新乾淨,散發出非常柔和好聞的香氣。
鬼王大人可以清潔自身,自然用不著這個,但是……
殷刃看向左邊的薄荷味,又看向右邊的蘆薈味。他忍不住踏出兩步,仔細嗅了嗅。
怪好聞的,很適合某人。
對於鐘成說來說,幾天不洗澡估計比殺了他還難受。這東西要真的有用,說不定還能擦擦身體……
想到那一晚的傷疤檢查,殷刃指尖縮了縮。
他一定是因為不喜歡想象幼崽受傷,才會忍不住難過。
現在鐘成說非常健康,看起來也沒什麼後遺症。夜行人的“閻王”正在巔峰時期,不是什麼脆弱的孩童,不會再有問題。
自己決定光明正大地在意那個人,那種情緒隻不過是“在意”的副產物。
殷刃嚴肅地甩甩頭,繼續立牌上的廣告詞,揣摩某人的喜好。
也不知道鐘成說自己更喜歡哪種氣味?
他個人更喜歡蘆薈的清爽味道,但薄荷好像更襯那家夥的氣質……等鐘成說因為洗澡苦惱的時候,他把這東西一亮,想想那畫麵,簡直充滿強者的自信和掌控感。
殷刃挑起嘴角,他依依不舍地取出幾包泡椒豬皮,往購物車裡撥拉了四包無水潔麵巾。
很好,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之中,沒有問題。
鬼王大人滿意地一束頭發,昂首挺胸地推遠了車。
……
周一,郭來福的“檔案館”正式開館。
特調九組殷刃、鐘成說,臨時成員葛聽聽、黃今,共計四人入館,預計於周五18:00離開。後方指揮盧小河負責全程溝通,若周日12:00前未能脫館,將由甲級調查組前往救援。
這本該是一次嚴肅的行動,然而盧小河剛在辦公室裡迎來四位同事,她的腦殼就已經開始痛了。
“你們這是在乾什麼?”她迷茫地問。
雖然說是著裝自由,也有一個行李箱的“托運”名額,這四個人裡,隻有葛聽聽一個人看起來是正常的。
小姑娘穿著識安文化衫,下身套著方便行動的半褲,齊肩的頭發在腦後紮了個小辮子。她背了個樸實結實的雙肩包,裡麵規規矩矩放了基礎日用品。她懷中抱著溝通用的手機,一臉嚴肅裡帶著點兒躍躍欲試。
剩下三位男性各有各的……奇特。
黃今老老實實帶著靈匠通用裝備,如果他沒背那把吉他,看起來還挺正常。
鐘成說聞起來像是在沐浴露裡醃入了味兒,身上還帶著過度洗涮的粉紅。他一身野外探險生存的裝扮,腰上掛著短刀、強光手電和指南針。除了收拾妥當的登山包,兩個行李袋整整齊齊。
其中一個行李袋裡,明顯凸出了消毒水的輪廓,睡帽的毛絨球從袋口露出了一點。
與這位疑似野營人士不一樣,殷刃約等於什麼都沒準備。
這家夥最過分,他隻帶了一套換洗衣服和一點清潔用品,剩下的位置全都給了各種食物和平板電腦。他的t恤上還印著“領導心腹大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盧小河下意識交叉雙臂,擋住自己胸口的字樣。
“黃今,你的吉他給我放下。鐘成說,指南針在人腦子裡沒用,消毒水也不用帶……殷刃,你確定要帶這麼多食物嗎?萬一事情有變,它們派不上任何用場。”
殷刃答得莊嚴:“我確定。”
葛聽聽一直盯著屏幕上的字幕,見自己沒被點名,靠譜的未成年小姑娘驕傲地仰起頭來。
盧小河憂鬱地打量著自己的組員,她默默給了葛聽聽一個擁抱。
“檔案館內,人的代謝比外麵慢非常多。理論上不吃不喝也能存活許久,但為了保證各位體力充沛,識安準備了合適限度的食物、水和凝水器械。”
盧小河麻木地講解。
“待會兒入館,你們絕不要分頭行動一小時以上。不得食用、飲用館內原有食水。最重要的是,你們要儘量保持充足的睡眠、確保頭腦清醒。”
“郭來福的檔案館內可能有些恐怖場麵,甚至會有怪物出現。但要記得,那都是他腦子裡的東西,不是真正的邪物或人。你們理論上不會有危險,我會全程跟蹤聯絡,無需擔心。”
“這丫頭太小了。”黃今不情不願地放下吉他,指了指葛聽聽,“帶她進去不好吧。”
在他眼裡,葛聽聽身上瞬間飛過“論資曆我是前輩”“我馬上就十六了”。
“你看,她還不到十六。”黃今淡淡地繼續,“死心吧,我不會叫你前輩的。”
葛聽聽:“?!”
她震驚地指指黃今,又指指屏幕上翻譯出的語言,一雙眼求助地看著盧小河。
盧小河揉揉太陽穴:“葛聽聽和黃今都有特殊能力,對檔案館的影響具有天然抗性……至於人身安全,更不需要擔心。”
她取出四個腕環,斜眼看向鐘成說和殷刃。
“你們得戴上這個。”
鐘成說皺起眉:“這是什麼?”
“用於定位和監控你們的身體狀況。”盧小河拍拍手,沒多解釋。“準備ok,你們可以走了。”
五分鐘後,電梯停在熟悉的體檢樓層。
果然是體檢時的那扇黑門,它挪去了電梯門正對麵,門扉仍然緊閉。
和體檢那天一樣,那扇黑門散發出極強的吸引力,漩渦般拉扯著殷刃的注意力。鐘成說和葛聽聽一臉茫然,隻有黃今疑惑地看向黑門的方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
誰能想到,識安還真缺德到拿甲級異常現象來考驗新人。要是體檢那天,自己打開了黑門……按照“檔案館”的資料,他大概會一頭撞進一個一平方米的黑暗房間,並獲得“偏要作死”的差評。
現在也是,還是裝作沒看到為好。
殷刃無言地扭開視線,看向不遠處的工作人員——盧小河已經在設備前待機了,這回來送他們的還是方圓圓。
這位人事笑得很甜,她手裡正拿著一支注射器。注射器中盛了半管淡黃色液體,大抵是郭來福的腦脊液。
“不錯嘛,剛入職不久,各位就有這樣的成績。”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葛聽聽和黃今,“出門辦案撈隊友,還是你們九組效率高。”
她嘴上說著,人快步走到了黑門麵前。
方圓圓似乎也看不太清黑門——她在黑門上摸索了會兒,好不容易才找到鎖孔位置。她將注射器往鎖孔裡一插,迅速注入其中的腦脊液。
黑門後傳出一陣奇特的扭轉聲,像是什麼人在拚命擠壓肉醬。黏膩的扭曲聲愈發清晰,黑門的顏色變得更加深邃,幾乎變為一個方形黑洞。
殷刃要花出極大的自製力,才能做到不去看它。
“喀噠。”
十幾秒後,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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