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標準(2 / 2)

凶人惡煞 年終 13384 字 7個月前

符行川麵露掙紮,考慮到焦部長談話不容易,他還是勇敢地給出了答案:“……小時候和全家人一起去海邊曬太陽,我媽給我買了三球冰淇淋。”

焦蓮:“嗬嗬!”

她全身上下的屏幕幸災樂禍地閃動著。殷刃的情緒這才舒緩了點兒,這位焦部長雖然情況糟糕,性子和他預想的還真……挺不一樣。

小插曲一出,原本的緊繃的氣氛終於鬆快了幾分。

符行川無視了所有人憐憫的視線,把木符遞給李念,李念卻鮮見的沒有接:“我最後。”

他沒說為什麼。

不過既然大領導表示推後,葛聽聽率先抓過木符。遺憾的是,她引起的異象程度與符行川幾乎一致,也不知道哪邊更值得同情。

繼而是盧小河。

幻術啟動的那一刻,盧小河的眼淚唰得一下流了下來。她憋著沒出聲,隻有淚水不斷順著麵頰滑下。木符散發出森寒的氣息,盧小河的雙腳已然成了虛影,整個人仿佛一個活著的幽靈。

“停!”殷刃捏了個訣,木符應聲飛出。盧小河的雙腳瞬間變成了實心,她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她的運動鞋消失無蹤,隻剩一雙乾乾淨淨的赤腳。

“彼岸反應,較強。”焦蓮的語速快了起來,“我需要更多,資料。”

“我這邊也是。”殷刃附和,他長長吐了口氣,心中那股怪異的沮喪又重了不少。

“拿來吧。”黃今苦著臉走到殷刃麵前,老老實實接過木符,“你們彆抱太大希望,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幻術還沒啟動,仿佛沒入看不見的海水,黃今的下半拉身子瞬間就消失了。

他驚恐地撲騰手臂,一把抓住殷刃的頭發。這一把扯得毫不講究,險些把殷刃的眼淚給扯出來。

沒有術法光輝,沒有奇怪的聲響,隻有木符上的凶煞之力快速湧動。眼看這人的身體迅速消失到了前胸口,殷刃當機立斷,直接當著眾人探出發絲,把木符從黃今手中挖出。下一刻,它徹底被黑發團好封住。

符行川一個箭步衝上前,數十個術法瞬間啟動。盧小河與葛聽聽慌忙伸出手,抓著黃今的衣服,一起拔蘿卜似的往外拽。

“操操操,你們輕點,好疼啊啊啊啊啊!!!”

黃今麵無人色,瘋狂扒拉周圍的東西,像是即將被大水衝走的人。十幾秒後,眾人終於把險些消失的黃今拽了回來。來自彼岸的吸力極為難纏,整個過程比從沼澤地裡救人還艱難。

連鐘成說都板著臉拿了張床單,蓋住了此人的下半身——盧小河隻是消失了鞋,黃今同誌的衣服自胸口向下,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拔.出來後,黃今顫抖著縮去牆角,用被單把自己裹得死死的。

“這不科學!”黃今背靠床角,近乎破音,“我的情況怎麼可能比盧小河還要……!”

“可能你真的很喜歡丁李子姐姐。”葛聽聽客觀地推斷道。“而且這本來就不是科學範疇。”

黃今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他環顧身邊的領導和同事,最終扯起被單,把自己的腦袋也包了進去。隨後黃今整個人轉向牆角,看著是不打算再吭聲了。

“彼岸,反應非常,強。”

焦蓮評價道。

“數據,差不多了,不過,還可以,補充。”

聽到這話,所有人將視線轉向李念。說是可以補充,現在隻剩這一個人沒有測試了。

“我就不用了。”李教授淡淡地說道,沒碰那個冰塊般寒冷的兔子木符。

符行川望了他一會兒:“……也行。”

“為什麼?”被單裡的黃今發出不大不小的嘀咕聲,“你剛才還說自己要最後一個。”

“因為我和你不一樣。”

李念還是那副沒什麼波瀾的平淡口吻。

“如果是我,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會瞬間消失。我在識安還有工作,現在還不是時候。”

黃今終於從被單裡探出頭,有點驚異地看向李念。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聽到這句話,殷刃站起身,表情不怎麼好看,“大家都需要休息,我和焦部長也都有了數據。焦部長,等你那邊有了結果,記得讓符行川他們通知我。”

說罷,他罕見的沒等同伴,第一個出了房間。

鐘成說快步跟上,第二個走出門去。

“還有三個小時下班,我們可以先回家,你申請在家辦公。”鐘成說習慣性地討論著今日計劃,“今天識安這邊的收獲很大,適合我們一起研究。”

“嗯,好……”殷刃興致不高地應了聲。

“我還可以在家裡做你喜歡吃的東西。”

他的戀人情緒不好,鐘成說眨眨眼,拿出他腦袋裡排名第一的應對方案。

“剛才的事情,你沒什麼感想嗎?”殷刃輕車熟路地踏入電梯,按下“1”的按鈕。

鐘成說看了眼四周,電梯裡隻有他們兩個人,可是氣氛不如往常那般柔軟。

“那些人失蹤的原因,可能與‘愛’這種情緒有關。不過具體的條件,以及和二十八年前的神降是否一致,都需要看過具體數據再判斷。”

原來如此,殷刃可能是在專心考慮案情。鐘成說思考片刻,肯定地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就這些?”殷刃轉過臉,眉目間的沮喪毫無遮掩。

鐘成說的思緒瘋狂轉動,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遺漏的地方,他很誠懇地搖了搖頭。殷刃輕歎了一口氣,原本貼在鐘成說胸口的迷你翅膀呲溜一下滑出,變回了普通的發梢。

“你生氣了?”

鐘成說秉承科學崗的優秀傳統,不懂就問。

“沒有。”殷刃停在馬路邊,盯著午後的車水馬龍。

“可是你情緒不好,是因為我嗎?”

“可以這麼說……”

“我明白了,因為我給黃今披了被單,看到了他不穿衣服的樣子。”鐘成說又開始分析自己積累多年的戀愛題材作品,“所以你不高興。”

殷刃震撼地看著他,他摸摸自己的額頭,又摸了摸鐘成說的額頭,臉上惆悵裡多了許多疑惑。

好在此時,他們提前叫好的出租車到了,才不至於讓鬼王大人的體檢行為進一步升級。

“……我隻是覺得,你沒準該生氣。”

上了車,殷刃第一時間打開了車窗。深秋的空氣裹挾著濃烈的桂花香味,一下子灌了滿車。鐘成說微微歪過頭,臉上出現了一點茫然。

“我為什麼要生氣?”

殷刃看了眼前麵開車的司機,開始在手機上打字。

【失蹤者的失蹤原因與“愛”有關,可是這套規則對我的反應非常輕微,就比符行川他們強一點。】

【葛聽聽年紀小閱曆少,符行川想的是去海邊的家庭旅行。我對你的喜歡,目前看來沒有那麼多。我自己想了想,我為你做的那些聽起來了不得,但都建立在“我知道自己是個強者”的前提上。沒有多麼了不起。】

鐘成說垂下眼,安靜地看著那行字。來到現代有了些時日,殷刃的打字速度眼見著越來越快。

【你腦袋向來轉得快,怎麼可能沒有想到這一層。可是你看起來也不怎麼在意這件事,我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氣我自己也不對,氣你也不對。】

【我擔心】

打完這三個字,殷刃的手指停了一小會兒。他的發絲輕輕搖晃,午後暖色的光順著黑發慢慢流淌。鬼王大人兀自唉聲歎氣了幾秒,這才繼續活動手指。

【我擔心我們的戀愛方法不對勁,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比你明白人情世故,這些本應是我來引導你的。】

鐘成說眨眨眼,他伸出手,將狗東西從殷刃手裡緩慢地抽出來。

【我無法回答。】

清爽甜蜜的桂花香裡,他誠懇地打著字。

【我隻能夠告訴你,這場試驗還沒有被徹底分析。盧小河對母親的“愛”,理論上不應當弱於黃今對丁李子的“愛”。我認為情感是很複雜的東西,而試驗中也存在諸多變量。】

【“愛的強度”或許隻是其中一個條件。在得到更確定的條件前,你無需氣餒。】

這句話,鐘成說打得很慢。殷刃禁不住側過視線,看向認真打字的鐘成說。

鐘成說正坐在對著太陽的那一邊,陽光從車窗中傾瀉而入,那人黑色的睫毛被映成了金棕。

“你是在安慰我嗎?”殷刃勉強笑笑,那股迷茫散去些許。但它還是像一層烏雲,在他心中揮之不去。

鐘成說轉過漆黑的眸子,用力搖頭。

【這是科學。】他嚴肅指出。

“嗯,我也希望我杞人憂天。”

鐘成說還是那個鐘成說,這個解釋理性到讓人發指。正事當前,殷刃決定把這個玄妙的情感問題打包放好,自個兒回頭努力解決。

“總之咱們先把精力放在試驗上……嗯?”

鐘成說沒有就此停下,他不知道察覺了什麼,又開始嚴肅打字。

【我個人認為,戀愛方式選錯了也沒有關係,情感強度不如他人也無所謂。在這個方麵,我不需要你的引導。】

【你在用人類的情感為基準判斷引導,我們不是人類,那些基準未必能恰當套用。】

打完這句話,鐘成說緊繃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妙的得意。

【客觀上講,我們是彼此唯一的同類。】

“倒也是。”

殷刃一怔,繼而失笑。看著鐘成說那點生動的得意,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苦惱霎時間消散大半。

“看不出嘛鐘哥,你還挺會說……等等。”

殷刃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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