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公萱在門打開後,看到一個雪片般冰冷脆弱的少年的時候,她是怔愣的。
蒼白近乎透明的麵容,溫柔的黑色短發,和包裹在厚厚披風下纖弱的身材……
這個人,怎麼看也和自己不是一個頻道的吧!為什麼會是近親啊!
但是謝公萱還一臉震驚地組織語言的時候,旁邊的太宰治卻全然沒有一絲疑惑,甚至還十分自然地率先打起招呼——
“婊哥好啊,初次見麵。”
他帶著看似友好的微笑,眼神卻像揉進了難以言說的暗影。
“初次見麵。雖然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也不必太過拘束哦?”陀思妥耶夫斯基這麼回複著,帶著溫和的疏離,“房間已經為你們備好,需要我指示位置麼……”
“當然。不過作為客人,誰和誰才擁有真正的羈絆還是分清楚比較好呢~”太宰治唇角勾起危險的弧度,連帶著語末也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上揚,“不然的話,就會很失禮呢~”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還沒有回答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嗅到了不尋常氣息的謝公萱決定打破這個詭異的氣場。
“咳,因為學校不太自由,所以隻能隨便帶一樣東西當禮物了……歡迎回國啊!”謝公萱友善地遞著不太精致的手提袋,“費奧爾良·米奇微分哈哈·那什麼什麼斯基?”
然後下一秒,她就感覺到了身邊太宰治忍笑的輕顫,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接過袋子時明顯停頓了一下的手。
怎麼了……這不是自己和太宰治一起把他的俄文名翻譯出來的結果嗎。
費奧多爾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太宰治卻心情不錯地發出提議:“啊,回來的時候買了一部不錯的碟片,你對《死亡之森》感興趣嗎?”
震驚的謝公萱:“我超級想看的恐怖片!!如果可以提議一個時間,我希望是立刻現在馬上!”
繼續友好提議的太宰治:“哎呀,我也很想看呢——”
接著,他像是邀請一樣麵向了費奧多爾:“你呢,要一·起·麼?”
從聽到‘恐怖片’三個字開始就抿了抿唇的陀思隻是交叉了手指:“不用了,那我先回房了。”
……
在太宰治一個人調試頻道的時候,謝公萱已經倒進了客廳‘巨型版臥鋪爐’裡。像是貼近地麵的溫暖的大床,又在接近沙發的位置留好了靠背的地方。是超級超級適合躺在客廳對著電視虛度人生的家具。
而且還這——麼大。
“啊,幸福,我覺得甚至可以在這上麵滾來滾去——”謝公萱縮進去的時候這樣感慨。
“啊,日式的房間不也可以嗎——”太宰治已經將電影打開,頗為不滿地回複著。
“那不一樣……而且這個是我小時候超喜歡的~”謝公萱心情不錯地介紹著,“話說表哥剛剛的表情是不是怕鬼?我們要不要把聲音調小一點?”
“啊,是嗎。”
帶著“雨我無瓜”的語氣回複著的太宰治按著遙控器,將聲音又放大了不少。
謝公萱:……
明明是頭一次見麵,這兩個人怎麼看起來不大對付呢?
……
電影的進度條拉到了一般,醞釀許久的恐怖氛圍終於開始爆發。當一隻猛鬼撲上屏幕的時候,已經快縮成團的謝公萱再次瑟縮了一下。
“啊,好可怕呢。”
看似慌張實際穩如老狗的太宰治朝著她身邊湊了湊。
“不慫,有我在呢……”看似老司機實際慌成狗的謝公萱試圖安慰道,“要是這玩意真出來,我拚了老命也把它摁回屏幕。”
“真是讓人有安全感啊,那就靠你了。”
得寸進尺的太宰治眨眨眼,試探性地碰了碰她的手指。
麵對來自陌生人的觸碰,謝公萱的第一反應是抽回手——
但是這個少年的溫度卻太過熟悉,好像演練過千百次那樣自然,自然到……能忘記相識不久這件事。
全身心集中在恐怖片上的謝公萱高度戒備,隨時應對下一輪的驚嚇,顯示出了教科書看片般的專注態度。
所有燈都關閉的房間,牆麵上的光帶有電視裡每一個場景的色彩——
這個時候——投射在上麵的光線顫動了,玻璃門再現恐怖音效的回聲,她的心臟猛地一下跳動,眸光輕收——
也是這個時候,那個試探著接近的少年終於用自己的手覆蓋住了她的手,長出一截的手指溫柔地收攏。
好像一下子,這個自己期待了好久但是卻一直沒敢一個人看的恐怖片,也沒有這麼嚇人了。
反應過來的謝公萱:“咦,你什麼時候……”
並不打算扔掉嬌花劇本的太宰治小心翼翼地問著:“唔,你剛剛還說有你在,所以不用怕的哦?現在就要拋棄我了嗎……”
“……”謝公萱愣了愣,突然就被奇怪的負罪感包圍了,“也,也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