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二種羞恥(14)(2 / 2)

飽脹到巴恩斯難以承受。

他隔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在小聲啜泣,淚水落進他殘缺的軀體中,浸泡著他滑膩的大腦,激烈的戰栗感讓巴恩斯的耳中充斥著盲音。

他似乎被自己的哭叫震破了耳膜。

在極度的炙熱和極度的酷寒中,那種溫暖鮮明而動人,簡直如同溪流一樣清澈。

每一秒鐘,每一毫秒,巴恩斯都能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正在飛快地墜落,然而在同一時刻,他也能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正在向上攀升。他的身體在死亡和腐爛,然而他的死亡和腐爛又在為他的重生養料他的靈魂顫抖著細細品味這一切,死亡越是激烈和痛苦,重生就越是漫長和狂喜,痛苦和狂喜死死地糾纏著巴恩斯,他在狂亂的變化中逐漸混淆了這兩者的區彆

漸漸的他隻能感受到快樂。快樂,快樂,無休止無邊界無意義的快樂。

他的**越來越空虛和模糊,他的靈魂越來越接近他的**,他正在化成黏膩的臭水,但不要緊,因為這一切巴恩斯都已經曆過了,他不再感到好奇和恐懼。

他所能感受到的唯有快樂。

那些斷裂的手指散落在不同的位置上,每一根都在不同角度做出緊緊交握的動作;他支零破碎的腳趾扭動又繃緊,淚水、冷汗、唾液和其他一些液體流淌到他的內臟中,被他自己緊密地包裹。

巴恩斯發出含糊不清的哀叫聲。

他淌了太多水了,事實上他本身就已經腐爛成了一灘腥臭的黏水,他感覺到自己的水分過於充沛,但同時又發覺自己脫水得厲害。

生命在他的身體裡翻滾,強烈的刺激下,從那些腐爛的黏糊糊的液體中生長出無數肉芽這些肉芽沒有跟隨他本身的腐爛一同腐爛,它們一直安靜地在他碎裂的**中生長發芽。

而此刻終於到了儘頭,它們就像雨後的蘑菇一樣瘋長,它們糾纏著彼此,盤旋和蠕動,輕盈如羽毛般飛舞。

它們扭結著從臭水中長出來,搖一搖,再抖一抖,汙濁的液體從粗壯起來的肉芽表麵滑落,露出下方健康的猩紅色。

一層淺淺的柔白色血管逐漸凸出肉芽的表麵,長到一定程度之後,這堆肉芽開始因為沒有支撐而渙散,於是最內部的軟組織致密地壓縮,雪白的骨頭如花苞般緩慢地抽發,肉芽們上湧著覆蓋住白骨搭建成的支架

巴恩斯暈頭轉向,痛哭、哀嚎、不斷祈求。他在最痛苦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尊嚴掃地,可死亡的痛苦怎麼可能比得過這由死而生的極樂

更何況他能感覺到那雙手。溫暖的手輕輕地停留在他的皮膚表麵,他正被這隻手掌控,他知道死亡和新生都由這雙手賦予,閃電和火花在他的軀體中迸射,他正在複活。

但在真正的新生到來之前,巴恩斯情願沉浸在這與痛苦合為一體的快樂中。

亞度尼斯收回了手。

巴恩斯在後座上睡著了,神情寧靜,仿佛做了一場好夢。

他把整個車後座都打濕了。

亞度尼斯對此倒是沒有太多意見,又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他知道巴恩斯會有什麼反應。隻是他不太樂意自己處理黏濕的沙發和地板,而且車頂也被搞得臟兮兮的,不知道能不能洗乾淨。

在把巴恩斯就這麼扔在這裡不管和打電話叫人過來清理一下這兩個選項中猶豫了一會兒,亞度尼斯選了後者。

他翻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史蒂夫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向了浴室。

溫熱的水流衝刷過他的身體,稍微安撫了他心中的挫敗感。超能力者的犯罪並不總是能精確地追蹤到的,史蒂夫非常清楚,可一想到那具屍體所展示出的慘狀,他就沒辦法不心情沉重。

手機響了。

他圍著浴巾走出了浴室,一邊撈了塊毛巾擦頭發,一邊順手就接起了電話。

“喂”他說,“我是史蒂夫羅傑斯。”

“你好,羅傑斯。”聽筒中傳來平穩的聲音,“我是亞度尼斯。”

史蒂夫擦著頭發的手停住了。

他忽然覺得口乾舌燥。

一定是在浴室裡呆得太久導致的。

“好久不見,”史蒂夫強行鎮定道,“我很久沒聽說過你的消息了。”

實際情況是自從七十年代過後,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任何和亞度尼斯相關的消息。他完全銷聲匿跡,就好像根本不曾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要不是恐怕連史蒂夫也會相信亞度尼斯根本不是個真人。

“我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亞度尼斯說,“你現在忙嗎”

話在喉嚨裡拐了好幾個彎,怎麼接話好像都不太對頭。史蒂夫下意識用舌頭頂了頂臉頰內側,然後中規中矩地回答“不忙。”

“過來收拾一下巴恩斯。”亞度尼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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