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樂魚沒有管,抱著書和林非一起去了他的書房。
一直到他把書放在了林非指定的位置,這才拿出手機,看到了施旗給他發的微信。
【江景碩說明天不和我一起吃飯了。】
季樂魚瞬間警惕起來。
【怎麼回事?】他問道。
施旗:【他說明天有事,而且後天可能也不能一起吃飯。】
季樂魚隻覺得他可真是煩人,有事,有什麼事?和林非一起吃飯嗎?
他竟然還惦記著林非!
林非一回頭就看到季樂魚正低頭看著手機,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鴉羽般的睫毛又長又翹,層層密密,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有事?”他問。
“施旗那邊有點事。”季樂魚從容道。
“你先整理書吧,我去處理一下施旗的事,然後就寫作業。”
“嗯。”林非答應道。
季樂魚轉身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和施旗發微信:【他是怎麼和你說的,是隨口一說,還是專門和你說的?】
施旗道:【就是隨口一說,下午放學那會兒才說的。】
季樂魚:【你們最近相處的好嗎?】
施旗回他:【挺好的啊,今天中午我們還一起吃了飯呢。】
那為什麼會這樣呢?季樂魚走進自己的臥室,坐在椅子上,眼裡晦暗不明。
難道,他終於發現了?
到底是林非願意結交的人,也不應該真的這麼愚蠢。
那他現在是什麼意思?
打算重新靠近林非,和他建立比之前更親近的關係,成為他真正的朋友,走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吃飯,一起上學,一起做其他事嗎?
季樂魚倏地一拳砸在了桌上,眼裡滿是陰鷙,他可真是癩. 蛤.. 蟆想吃天鵝肉,他也配!
他平靜的坐著,心裡滿是火氣。
好一會兒,季樂魚才平複了自己的暴躁,拿出還沒寫完的卷子,慢慢寫了起來。
他寫得很慢,心不靜,寫起來也不專心。
“啪”的一聲,季樂魚放下筆,站起身往外走去。
林非的書房很大,裝修設計的很精巧,這是幼年時期,林洛清送他的禮物,也是當時的林非最為驚喜和喜歡的一個禮物。
那時的林非,讓人專門在書房的天花板上繪了梵高的《星月夜》,他有時候會仰頭看著這幅《星月夜》,小小的季樂魚就陪他一起看著。
季樂魚從小就不喜歡看書,可他從小就喜歡和林非待在一起。
林非看書,他就看林非,書是林非的喜好,林非是他的喜好。
季樂魚站在門口,安靜的看著林非。
他為什麼不能隻屬於自己一個人呢?他想。
可他很快又慌亂的推翻了自己這自私的想法。
林非難得想要交一個朋友,這是這麼多年,他少有的交友意願,他不能阻止。
他已經很在意他了,已經對他很遷就縱容了,他不能剝奪他交朋友的權利。
可為什麼是江景碩呢?
江景碩有什麼好呢?
有什麼是他做不到江景碩卻可以做到的呢?
是因為他沒有辦法陪林非探討那些深奧的文學哲學科學數學之類的東西嗎?
季樂魚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這麼多年,都沒有好好看書。
如果他也喜歡看書,那他就可以陪林非從天文地理聊到文學科幻,就不至於讓江景碩有出現的可能。
他怎麼就,不能多看看書呢?
“你要是沒事乾,就把作業拿到這兒來寫。”林非調整著書架上的書目,語調淡然。
季樂魚沒有說話。
他走進林非的書房,看著麵前被他排列得整整齊齊浩浩蕩蕩的書籍,輕聲道,“我好像,一輩子也看不了這麼多書。”
他永遠不可能在這方麵給林非陪伴,而江景碩可以,所以他更不能禁止林非和江景碩來往。
他需要正視江景碩的存在,接納他,允許他靠近林非。
允許,林非身邊有其他人。
他的第一個朋友。
他的新朋友。
“我隻是來看看你,看完了就走。”季樂魚故作輕鬆的說道。
他沒有讓自己多停留,飛速走了出去,關上了書房的門。
他靠在門上,孤獨的站著,像是一株安靜的藤蔓,小心翼翼,又不敢伸出自己的枝丫。
他得接納江景碩,他得接受他。
季樂魚沒有回自己的臥室,而是上了三樓,去了他們平時訓練的房間。
儘管他已經下定決定接納江景碩的存在和他即將走近林非身邊的事實,但是他依然為此煩躁不安。
他不能一直維持著這樣的情緒,否則林非一定會察覺,會因為他而為難。
他不想林非為難,所以他需要在林非發現前,先把自己的躁意發泄出去。
季樂魚戴上拳套,看著麵前的沙袋,狠狠打了下去。
他越打越狠,越打眼神越陰鷙可怕。
他仿佛在看著江景碩,又仿佛麵前就是江景碩。
他的眼裡慢慢浮現出江景碩的身影,浮現出對方的麵容。
季樂魚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甚至恨不得麵前就是江景碩本人。
他為什麼非要轉來這裡?
非要出現在林非麵前?
他就不能永遠的活在網上嗎?
為什麼不能安靜的如他所願的慢慢把眼神從林非身上移開?
他就應該消失!
徹底消失在林非的世界!
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季樂魚“嘭”的一拳打了下去,沙袋裡的沙流了出來,淅淅瀝瀝的流到地麵上,濺到了他的腳上。
他站在沙袋前,陰狠的像是藏在暗夜裡見不得光的凶獸。
如果江景碩死了,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