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文藝委員聽到他答應參加文藝彙演,並且如她所願的選擇了鋼琴,整個人都開心了起來。
“你彈什麼曲子?”她好奇道,“需要其他人配合嗎?你說,我給你找人。”
“不用。”季樂魚雙手插兜,“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
人再多,那點蚊子肉的獎金都不夠分。
“好。”
“至於曲子嘛……”季樂魚想了想,“等我想好後再告訴你吧。”
季樂魚說完,轉身往衛生間走去。
文藝委員的同桌見他走了,立馬湊到了文藝委員麵前,八卦道,“所以這次文藝彙演,咱們班就確定是季樂魚了嗎?”
“不然你有更好的人選嗎?”文藝委員看她道。
同桌搖頭,“這下好看了,校花pk校草,看看我們班和十四班誰能贏。”
“那還用說,肯定是我們班。”文藝委員很自信,“季樂魚可是年級第二,就算學生代表的投票他倆旗鼓相當,老師的投票他也會贏。”
“你以為我真的是純看臉選人啊?我也是有戰術分析的。”文藝委員得意道,“不過你先彆和其他人說,現在他們還都不知道咱們班這次表演的是季樂魚,正好打他們個出其不意。”
“好。”同桌答應道。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就有人在論壇刺探情況,問知不知道這次文藝彙演各個班級的表演人員和節目。
【隻知道十四班派了校花,其他班呢?】
【十三班派了他們班班花。】
【臥槽!!班花校花,這是我能看的嗎?】
【這麼看十四班的贏麵很大啊!】
【啊啊啊啊校花竟然也會才藝的嗎?長得漂亮還會才藝,我好羨慕。】
很快,眾人就激烈的討論了起來。
情報刺客立馬混在其中,發出自己的疑問:
【所以一班選了誰啊?】
【是啊,一班怎麼沒有一點消息?】
【說起來上次校草評選,最後不是林非贏了,一班會不會選林非啊?正好校草PK校花。】
【我覺得不可能,林非一看就不是會參加這種節目的。】
【指望林非還不如指望季樂魚,我記得去年還是前年校草評選,他倆不是雙校草嗎?所以季樂魚上也可以達成校草PK校花的成就。】
【可是季樂魚也沒參加過文藝彙演吧。】
【所以有沒有一班同學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啊???】
然而問題拋出去了半天,也沒人回答。
畢竟,大部分的一班同學都忙著做題,小部分的一班同學雖然上網衝浪,但是他們壓根就沒關注文藝彙演這事,哪知道他們班選的是誰?
要不是看到帖子,他們都快忘了文藝彙演這回事了。
各個班級的情報刺客見此,也隻能遺憾的歎了聲,想彆的招去了。
季樂魚當然不知道這屆高三的文藝委員為了自己班能贏煞費了多少苦心,他這個時候正忙著思考自己彈什麼。
季嶼霄晚上回家,看到他竟然久違的從琴房出來,稀奇道:“練琴去了?”
“嗯。”季樂魚應道。
“怎麼今天突然想起練琴了?”
季樂魚抬頭看了他一眼,無奈道,“這不是一年一度的文藝彙演快到了,我們班文藝委員想讓我上,我也不知道表演什麼,她建議我彈鋼琴,我就來看看。”
季嶼霄聞言,來了些興趣,“你今年還有文藝表演?”
“嗯。”
“那你好好表現,到時候讓非非拍下來,我好看看。”季嶼霄一臉期待。
“好。”季樂魚笑道,“到時候我要是拿了獎,還能給你發零花錢。”
季嶼霄沒想到他還存著這心思,抬頭揉了揉他的頭發,“那我拭目以待哦~”
“加油。”季嶼霄給他打氣道。
一連三日,季樂魚都忙著備戰文藝彙演,林非見他放了學回到家和小李訓練完就去琴房練琴,連寫作業的時間都延後了,還有些驚訝。
——他竟然一個人去了,而不是拉著他一起去,還真是長大了,比小時候獨立多了。
倒是小李見他每天訓練完都去琴房,疑惑道,“你最近怎麼天天練琴啊?”
季樂魚一邊看著琴譜,一邊回他,“文藝彙演。”
小李點頭,“那不如就讓你先休息一段時間,等文藝彙演結束,你再訓練。”
“行嗎?”季樂魚有些驚訝。
“有什麼不行的。本來你和非非也可以出師了,等這學期結束,你們倆的訓練課程也該結束了,到時候正好能專心複習,考個好成績。”
季樂魚聽他這麼說,一時還有些舍不得。
他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跟著小李、駱嘉習武,這麼多年,也早就習慣了放學回家後先訓練再吃飯然後再寫作業。
弱肉強食,強者永遠擁有更多的話語權,所以他在其他領域都仗著自己聰明,提不起學習的熱情,唯獨在學武這塊兒,擁有著強烈的興趣。
他有想要保護的人,所以他永遠也不能是弱者。
小李看著他眼裡的不舍,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長大了總會畢業的。就像你們高考結束,會從學校畢業一樣,等到這學期結束,你也就從我這裡畢業了。”
“老實說,你和非非有這樣的成績我很滿意,以後真的不教你們了,我也舍不得。不過我也隻是不教你們,又不是不見你們,所以其實也不差什麼,你也長大了,以後的重心會慢慢變到戀愛、工作、家庭上,從我這裡畢業,也是遲早的事。”
季樂魚聽著他這話,心裡有些莫名的傷感。
他不喜歡告彆,不喜歡變動。
他喜歡長長久久,喜歡安穩。
當天晚上,季樂魚把這事告訴了林非。
林非稍稍沉默了片刻,冷靜道,“也很正常。”
“下學期就該高考了,高考完我們去上大學,周內會住校,也自然沒法再跟著小李叔叔訓練,所以選在這學期結束,最好也最合適。”
季樂魚靠著他,低聲道,“我也知道,我就是覺得不太適應。”
“從小到大,我都習慣了,突然就結束了,好像有個地方空了一樣。”他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些說不出來的寂靜。
“好像什麼事情都會結束,短的,長的,哪怕你覺得這都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了,也會突然結束。”
林非聽著,轉頭看向他,季樂魚低著頭,看起來無辜又懵懂,隱隱的藏著幾分落寞。
他抬起手摸了摸季樂魚的腦袋。
季樂魚掀起眼皮看向他,隨後伸出手,慢慢抱緊了他。
他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那場意外的車禍,想起了他們還來不及和他道彆就匆忙結束的生命。
季樂魚從不缺愛,但是他偶爾會缺乏安全感。
不是他身邊的人沒有給足他足夠的安全感,恰恰相反,他能感受到他身邊每個人對他的愛,他的不安源於生命的無常,世界的殘忍。
上天在他年幼的時候就帶走了他的父母,一聲招呼也不打,一句道歉也不說,甚至差點也帶走季嶼霄。
五歲的季樂魚從車禍中醒來,得知自己的父母已逝,季嶼霄為了他保護他昏迷不醒,雙腿俱廢後,整個人都懵在了床上。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麼對他。
所以他報複性的恨著這個世界,恨上天對他的殘忍,他心裡的惡意席卷整個靈魂,幾乎將他徹底吞噬,直到季嶼霄蘇醒,季嶼霄抱住了他,說他以後會照顧他。
季樂魚在那一刻,才終於停下了自己的恨意,沒有讓自己徹底墮落。
但是季嶼霄也成了他最不能碰觸的那塊逆鱗。
之後,他又陸續在這塊逆鱗上加上了林洛清、林非的名字。
隻是到底經曆過失去父母的慘痛,季樂魚本能的害怕自己再失去季嶼霄、林洛清、林非中的任何一個人。
他生來占有欲就強,自此更是愈發瘋漲,林洛清和季嶼霄不知道他的本性,他又喜歡在他們麵前表現出乖巧的樣子,因此還暫能壓抑。
可在林非這裡,那些貪婪與自私便都如同跗骨之蛆,剜不掉,割不儘,最終讓他的占有欲徹底趨於不正常。
“我們不會結束。”季樂魚抬頭看他道,“我們永遠不會結束。”
他說的很肯定,是陳述句的語氣,不是疑問句。
林非沒有駁斥他,隻是看著他眸色淺淡的眼睛,輕聲應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