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樂魚沒想到她會這麼問。
“你不想和我繼續做朋友嗎?”
“我們是朋友嗎?”秦嫣迷茫道。
她昨晚想了一晚,也想不出來季樂魚到底怎麼看她。
一個誤入的侵入者?
一個想要掠奪林非的外來人?
還是一個令人討厭的,需要花時間去虛與委蛇的討厭鬼?
隻要一想到過去的那一千多天,她見到季樂魚的時候興高采烈,季樂魚卻或許厭煩著她,她就難受的幾乎不知所措。
他們真的是朋友嗎?
秦嫣以前覺得當然是,可現在,她卻不敢這麼肯定。
“當然。”季樂魚替她肯定道。
不管他們是因為什麼認識,但他們到底相識這麼多年,她的姐姐和他的嬸嬸是朋友,兩人關係很好,這也奠定了,隻要秦嫵不背叛林洛清,他就永遠不會厭惡秦嫣。
他隻是沒有那麼喜歡她,可這世上,本身他喜歡的,也就隻是季嶼霄、林洛清、林非和他逝去的父母罷了。
“你不想和我繼續做朋友了嗎?”季樂魚問她道。
秦嫣看著他,沒有說話。
“可這樣的話,你姐姐和我爸爸發現了,會疑惑的吧?”
秦嫣聽著他這話,攪拌果茶的手停了下來。
她昨晚想了一晚上沒有想明白的問題在這一刻,終於獲得了答案。
最後一塊拚圖拚湊成功,一切的故事形狀都拚湊了起來。
為什麼季樂魚明明不喜歡她,卻還要在她麵前裝這麼久?
為什麼他不直接告訴她,為什麼他不趕她離開?
因為林洛清。
因為她是秦嫵的妹妹。
因為林洛清和她姐姐是朋友。
他尊重他爸爸,所以林洛清敞開大門歡迎她的到來,他就自然不會把她趕出去。
也所以她姐姐和林洛清一天是朋友,他就一天不會卸下自己的偽裝,讓林洛清在麵對她姐姐的時候尷尬。
他隻是在顧慮他爸爸的麵子,不讓他爸爸本有的社交因為他而產生變化。
秦嫣的眼淚落在了杯子裡。
她想,如果她是季樂魚的親人,一定會很幸福。
他那時候才多大啊,就會顧慮到這些。
會為了林洛清而不趕走她。
又會因為林非,而掛上虛偽的溫柔,好阻止自己對林非的靠近。
那天,他們一起吃飯的那天。
季樂魚專門換了位置,坐到了自己對麵,也大概是如此吧。
季嶼霄讓她坐在了他身邊,林非的對麵。
季樂魚不滿意這個結果,可他尊重季嶼霄,所以他不會開口讓她重新坐到另一個位置。
——他不會讓自己的父親為難。
所以他選擇自己借著端菜的時機,和林非換了位子。
他永遠不允許彆人靠近林非。
可他永遠又尊重照顧著自己的家人。
他明明是個虛偽狡詐、詭計多端的人,可是卻又偏偏也有著自己真心以待,不願意委屈的人。
隻是那個人不是她罷了。
如果她不是季樂魚的愛慕者多好,如果她隻是他的朋友,那她根本不會發現這些,她隻需要享受他虛偽的溫柔。
甚至如果她是他的家人,她做什麼都對,她做什麼,季樂魚都會站在她這邊。
可偏偏,她喜歡上了他。
她又看清了他的麵目。
她明明應該恨他,卻也恨不下去。
她要是什麼都不知道,那就好了。
秦嫣輕輕的張開嘴,緩解著胸口的壓抑。
突然,她的麵前多了一張紙。
“抱歉。”她聽到了季樂魚輕柔的聲音。
秦嫣抬頭看他,季樂魚眼神真摯。
“抱歉什麼?”她問他。
季樂魚把紙放在了她麵前,平靜道,“抱歉我無法喜歡你。”
“就隻是這個嗎?”
不然呢?季樂魚心道。
秦嫣看著他眼裡一閃而過的迷茫,心道,他可真是殘忍。
這麼多年了,他騙了她這麼久,竟然連一句抱歉,都沒有說。
“十年了。”秦嫣直視著他的眼睛,“三千多個日夜,你就不會覺得愧疚,不想和我說一句抱歉嗎?”
季樂魚瞬間心臟收緊,他的眼裡沒有任何變化,麵上看不出一絲的異常。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看秦嫣的心態變了。
“什麼意思?”他輕聲道。
秦嫣看著他這一副明知故問的意思,緩緩笑了起來。
他一定以為自己還和之前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透。
也是,之前的她從來沒往那方麵想,即使有時候覺得不對,也都在過去後拋之腦後。
她向來擅長替季樂魚開脫。
他不主動聯係自己,是因為如他所說,怕打擾到她拍戲。
他從不約她出去玩,是因為她的時間不一定和他對得上,誰讓她除了學生還是演員。
至於季樂魚不給她主動發微信,她也覺得那是他太直了,沒有這種意識。
她向來很會替季樂魚找借口,畢竟,每當她見到他,他都是那麼溫柔,看起來貼心又讓人心動。
“是林非不會給其他人畫畫,還是你不讓他給其他人畫?”她看著他,緩緩的開口道。
“是我每次去的時候,他都在看書,還是因為我去了,他必須在看書?”
“是我貿然去找他,會打擾他,還是你根本不想我去,哪怕林非並不介意這一秒兩秒的打擾?”
“是他忙,總是在忙,每次都在忙,還是他必須在忙,隻要我去,甚至任何其他人去,他都隻能在忙?!”
季樂魚的眼神慢慢變得晦暗起來。
他盯著他,琥珀色的瞳孔在這一刹,仿似凝了霜。
秦嫣看著他的眼神變化,一字一字,擲地有聲,“你是不想談戀愛,不想結婚,還是不想和林非以外的人談戀愛,不想和他以外的人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