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安排了今天的事？”
“算是吧。”季樂魚道，“我記得我剛入組織部的時候，他們說他有個前女友，前女友出軌了，背叛了他，我還以為就是這次出軌才導致他對女人不信任，開始喜歡男人，沒想到，哪是他前女友出軌啊，根本就是他把人賣了，又要賺錢，又要賺名聲。”
林非聽著他這話，想起他那天去季樂魚房間時，季樂魚電腦上那些數據。
“周天你沒有出門，就是在查這個？”
季樂魚點頭，“不過有些東西我現在的能力還是不夠，所以我找了其他人幫我。”
林非微微頷首，這確實也是他會做的事。
“之後我把查到的東西給了他，他嚇得不行，當場就跑了。”
“我又去見了孫茹，告訴了她真相，提供了一些證據，還給了她黃律師的聯係方式，讓她起訴他。”
“你倒是想的挺周密，連律師都想到了。”林非溫聲道。
季樂魚笑了起來，“我想要教訓他，自然想他付出最大的代價，那自然要請最靠譜的律師。”
“孫茹很感謝你吧。”
雖然她在微博上沒有提到季樂魚一個字，但是季樂魚幫了她這麼大一個忙，還給她找了律師，她不可能不感謝他。
“她是挺感謝我的。”季樂魚終於喝完了酸奶。
他把空著的酸奶瓶放到了茶幾上，“但你也知道，我要的不是她的感謝，而是王開鳴的量刑。”
歸根結底，他隻是為了報複王開鳴。
所以孫茹感不感謝他，季樂魚其實並不在意。
隻要她去起訴，哪怕她恨他揭開這個真相，毀了她心裡的愛情，他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隻是王開鳴的結局罷了。
“剩下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孫茹發了微博，上了熱搜，全民激憤，而王開鳴，也快進去了。”
季樂魚說完，再次愉悅的笑了起來。
林非聽著他這話，沉默了片刻，問他，“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季樂魚回頭望他。
“為什麼這次，會選擇這種方式？”
這是林非從知道這件事後，最疑惑的一點。
他沒有自己動手，沒有像以往那樣教訓、威懾王開鳴，讓他再也不敢做和他有關的事情。
他這次的手段，可以說是溫和又正義。
可卻唯獨不像是季樂魚會做的事。
林非不是很明白。
他為什麼會在這次的時候選擇這種方式。
“我當然相信你的每一句話，也相信你除此之外沒有動任何手，可是我不明白，這不是你的處事風格，所以我想知道原因。”
季樂魚湊近他，靠在了他的肩上，“什麼是我的處事風格呢？”
他問林非，“暴力，是嗎？”
林非抽出他挨著的那隻手，把他摟進了懷裡，“你知道的，你並不是那麼良善正義的人。”
季樂魚又揚起了嘴角，他抱住了林非的腰，輕聲道，“那是自然。”
“那為什麼呢？”林非溫柔道。
季樂魚看著林非的眼睛，輕聲道，“因為我也想要你能安心一些。”
林非的瞳孔有一瞬間的安靜，這是他沒有想過的答案。
他低頭看向季樂魚，眼裡有輕微的疑惑。
季樂魚靠在他的懷裡，輕輕的摩挲著他摟著自己的手。
“我有想過怎麼教訓他。”他道，“想了很多方法，但是最後我都放棄了，因為我想到了你。”
他的語調輕柔又溫暖，“以前，我們還沒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形影不離，我在你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你能很清晰的看到誰惹了我不高興，我怎麼教訓了對方，對方在被我教訓後是什麼樣，這一切都在你的眼皮底下發生，所以哪怕有時候我不說，你也不會太為我擔心。因為你知道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情。”
“我不可能在你的眼皮底下越線，你很清楚，所以你也相對比較放心。”
“但是現在，我們不在一起了，H大和A大，分開了你我的視線，你看不到對方為什麼得罪我，我又怎麼教訓了他，教訓完後，他又變成了什麼樣。你自然會擔心，擔心我下手沒有輕重，擔心我會讓自己陷入危險。”
“也擔心，你不在我身邊，我一旦失控，你都沒有辦法及時勸阻我。”
季樂魚很清楚，他固執的選擇和林非分開，林非不願意接受，除了擔心他的強占有欲得不到滿足會崩潰外，還有一點，還有他始終沒有說出口的一點，就是他怕他有危險。
怕他把自己陷入危險，怕他讓彆人陷入危險。
他習慣性當他的枷鎖，用自己鎖住他的危險，可現在，他們分開了，他便猶如猛獸脫韁，隨時有傷人且自傷的可能。
林非固然不在乎彆人的生死，可是他在乎他的安危，所以他不敢，所以他不願。
季樂魚很認真的思考過，如果他像以前那樣，動手教訓對方，那即使他告訴了林非，說沒有什麼大礙，林非怕是也會來他們學校一趟，來看看他，也來看看王開鳴。
在確定確實無礙後，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但也隻是稍微，因為他會擔心下一個惹到他的人，會擔心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下一次下手，是輕還是重。
這麼多年，每一次，他動手教訓對方，林非都要求他提前告訴他，為的就是約束他，控製他過於極端的手段。
季樂魚很清楚，他什麼都清楚，他隻是一直享受著林非的包容，習慣性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的想做的事。
然而那一天，他坐在自己的臥室，看著牆上的畫，想著另一個臥室裡，也掛著這麼一副畫。
一幅同樣送給他的與之相對應的油畫。
季樂魚突然就覺得，他或許也可以讓林非安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