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伸手把書拿了過來,遞給了他,“嗯。”
季樂魚:????
“就這樣看?”他指了指還在林非懷裡的自己。
“不行嗎?”林非反問道。
季樂魚簡直哭笑不得,“哪有人這樣看書的。”
“你剛剛不就是這樣看書的。”
季樂魚咂舌,故意道:“你好黏人啊。”
林非也不反駁,“哦。”
季樂魚聽著他這“哦”字,難以抑製的笑了起來,抱住了他,腦袋在他的肩上蹭著。
他好可愛啊,季樂魚想,林非怎麼會這麼可愛呢?
還好,這樣的林非隻有他能看到,也隻屬於他。
季樂魚再一次慶幸起自己早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並且毫不猶豫的將林非的愛情與自己綁定,不然,隻要一想到這樣的林非可能屬於彆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時候會做出什麼。
他抱緊了林非,輕輕在他脖頸處嗅了嗅,淺淺的蹭著。
一整個下午,兩個人都黏膩的膩在一起。
偶爾分開一段時間,結果沒一會兒,就又黏在了一起。
季樂魚壓根沒有分出哪怕一秒的時間去想季振鴻,更沒有把明天回家看他當回事。
他甚至都沒有多問一個字,也自然不知道,這或許是他和季振鴻的最後一次見麵。
當然,即使他知道,他也不在乎。
第二天下午,季嶼霄、林洛清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到達季家老宅。
這裡原本是季嶼霄和季嶼淩生長的地方,隻是後麵季嶼淩結了婚,搬了出去,季嶼霄也跟著搬了出去。
而後麵季嶼淩出了事,季嶼霄雙腿俱廢,沒有安裝電梯的季宅,也就成了他鮮少踏足的地方。
後來一切水落石出,塵埃落定,季嶼霄更是幾乎再也沒有來過。
季振鴻的兄弟姐妹都已經到了,大家聚在一樓,說著季振鴻的病,不住的歎著氣,偶爾有人抬頭望向季嶼霄,眼裡有著明顯的不滿與怨憤,隻是這麼多年,季嶼霄在季氏的勢力早已根深蒂固,季家人怨恨他對季振鴻的無情,卻也沒有人敢真的說什麼,觸他的逆鱗。
“小魚來了啊。”季振鴻的弟弟季振高見到他,笑眯眯的,“你爺爺想你好久了,你一會兒可得好好去看看他。”
“就是。”季振鴻的妹妹季振彩也道,“到底他就你這麼一個親孫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她刻意將親孫子的“親”字咬的十分真切,說不出是有意還是無意,然而季樂魚隻當沒聽到,微笑著應對。
沒一會兒,醫生就下樓來傳話,說季振鴻讓季樂魚去他的臥室。
季嶼霄聞言,跟著他一起上了樓梯。
他是季振鴻的親兒子,也是現存的唯一的孩子,孩子關心父親,天經地義,所以即使季振彩心裡嗤笑,卻也沒敢多說什麼。
季樂魚聽著季嶼霄和醫生的交談,這才發現,季振鴻好像真的病得很嚴重。
他雖然之前就隱約聽說季振鴻生病了,這幾年一直身體不好,可是突然間他好像就快要不行了,季樂魚還是不免有些驚訝。
醫生到了二樓,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季樂魚跟著他,剛邁進臥室,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
室內開著燈,閃爍的水晶燈照的臥室明亮流光,也照得季振鴻的臉色枯黃衰老。
他拖著自己病重的身體,走過了一年又一年,終於,在這一年的秋雨後,仿佛燃儘的油燈,即將熄滅。
季振鴻臨終的心願就是再見季樂魚一麵。
人之將死,季嶼霄也難得心軟了幾分,允許了他和季樂魚的見麵。
他站在季樂魚的身邊,看著自己的父親躺靠在床上,隻一眼,他就能看出來,他確實時日無多了。
醫生叮囑了他們幾句,走了出去,幫他們關上了門。
季嶼霄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季振鴻,提醒他不該說的話不要多說。
季振鴻被他盯得心煩,咳了兩聲,衝季樂魚招了招手,喊他,“樂樂。”
季樂魚聽著他沙啞的聲音,看著他蒼老的麵容,他一時有些怔,似是和記憶裡的季振鴻對不上號。
他太老了。
他還記得他當時挑撥他和他叔叔時可憎又醜陋的嘴臉,那時的他看起來精神矍鑠,恨不得下一秒就讓他和他叔叔反目,可現在,他靠在床上,仿佛被抽乾了力氣,再也不能說出他不喜歡的話語。
這也不錯,季樂魚想。
他並不為季振鴻的生命衰竭感到難過,他隻覺得活該。
這世上任何一個對他叔叔抱有惡意的人都活該,更遑論還是最應該愛他守護他的父親。
隻是他到底擅長做戲,眼裡瞬間流露出幾分難過與驚訝,難以置信的邁開腳步,關心道,“爺爺你怎麼了?”
季樂魚幾步上前,走到了他的床邊。
季振鴻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蒼老又乾瘦,他看著麵前的人,他的眉眼是那麼的熟悉,幾乎與他記憶裡的兒子一樣,而他又是那麼的年輕,就仿佛曾經的季嶼淩走到了他麵前。
季振鴻的眼淚不自覺溢了出來,他握著季樂魚的手,輕輕的喊他,“樂樂。”
季樂魚點頭,乖聲道,“嗯。”
“我夢見你爸爸了。”季振鴻緩緩說道,“這幾天,我總是夢到他,總是想他,我想你爸爸,我想他……”
季樂魚聽著他這話,低聲道,“我也想。”
季振鴻的手輕微的顫了一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季嶼淩的離世是怎麼回事,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造成季樂魚隻能思念他的父母,無法與之團聚的緣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