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她聞言先是露出了喜色,而後又怯怯地往後縮了縮,“阿窈愚笨學東西也慢,又從未見過大場麵,進宮會不會給外祖母丟人啊。”

“傻孩子,你怎麼會笨呢,再說有你呦呦表姐在,萬事她都會幫著你的。”

“但昨兒的事,表姐發了好大的火,是我不好沒有管教好如月,惹了表姐不高興。”她說著滿是自責地掩麵哭了起來。

沈老夫人輕聲地安撫她:“不會的,你表姐性子最好,向來不會生氣動火的。”

“可表姐重罰了如月,今日也沒來尋我玩,定是不喜歡我了。”

沈老夫人頓了頓,想起沈嫿昨日確實有些反常,難道真是生氣了?但四丫頭已經受了罰,這事與阿窈有何關係,若真為此遷怒,實在是有些驕縱過了頭。

“想來她是這幾日太忙,等空了就會來看你的。”

見外孫女本就生著病,為此擔憂得愈發憔悴,更是心疼:“彆怕,萬事都有你外祖母在呢,絕不會叫你受委屈。”

說著揚了揚手,就有好幾個丫鬟端著托盤進來,每個上麵都擺滿了各式的衣裳首飾,“不想那些傷心的事了,既是要進宮,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阿窈瞧瞧,喜歡哪個?”

趙溫窈看著眼前她曾窮極一生都觸及不到的名貴東西,眼底的野心肆意蔓延著,她環顧一圈,目光在一件眼熟的衣裙上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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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冬至如期而至。

最近沈嫿是真的沒睡好,給皇後和貴妃的她可以不動手,給太子繡荷包就不能假手於人了,紮紮實實地熬了好幾個夜。

不過付出還是有回報的,她給太子繡的比翼鳥荷包,是這些年來繡得最好的一個,若夢是真的,淩維舟膽敢辜負她,彆的不說,這荷包是定要討回來的。

清早天方蒙蒙亮,沈嫿便打著哈欠穿戴齊整出了鹿鳴小院。

今日她穿了鵝黃色的上衣配粉霞錦綬緞裙,外罩件雪白羽紗麵狐狸毛的鶴氅,襯得她就像是冬日裡的雪絨花,靈動俏麗,叫人過目不忘。

因要帶趙溫窈一同進宮,她需繞道接她再一並去前院,昨兒下了場小雪,轎輦一路抬著她到了素心堂。

剛一下轎,就見屋外已經有人在等著了,兩邊打了照麵,趙溫窈先一步福身行禮喊她:“五姐姐。”

沈嫿看向被丫鬟簇擁的少女,目光微微一凝,落在了那件與她同色同花樣的雪白鶴氅上。

難怪前夜祖母差人來問她今兒穿什麼,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這會兩人站在一塊,瞎子都該知道她們是姐妹了。

不等她開口,趙溫窈便先局促地扯了扯鶴氅,不安地看著她:“五姐姐,這是祖母準備的衣裳,我不知道會與五姐姐撞上的,我、我這就回去換了。”

趙溫窈的丫鬟是沈老夫人新撥來的,她們原以為表姑娘穿這身衣裳已經足夠好看了,可五姑娘一來,便叫人生生移不開眼,甚至忘了兩人穿得是一樣的衣裳,滿眼皆是驚豔。

沈嫿聞言卻不甚在意地撥了撥發間的蝴蝶步搖,輕快地道:“不必了,我與表妹穿得一樣才好呢,顯得我們姐妹親近,快走吧,娘親在等著我們呢。”

轉身時嘴角卻揚了揚,同樣的衣裳,她比趙溫窈穿得好看,該在意的可不是她,撞衫這種事不就是誰醜誰尷尬嘛。

到前院時,馬車已經候著了,蘇氏瞧見她們姐妹出來,也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

“好一對標致的姐妹花,我今兒可是有福了,你爹與兄長已經同你舅父先走了,咱們也快些去吧。”說著便一左一右挽著她們兩上了馬車。

許是起得早,母女兩都沒什麼精神,尤其是沈嫿,坐上馬車便枕著蘇氏閉上了眼,好在趙溫窈也不是個話多的,這一路就在車輪轉動聲中到了。

冬至宮宴來的朝臣命婦自然不少,她們三人下了馬車,便見宮門口早已站滿等候的人。

來參加宮宴的,都是些人精子,早早就瞧見了沈家的族徽,待她們站穩就有人圍上前來打招呼。

這個沾親帶故那個左鄰右舍,各個都要誇沈嫿一句又漂亮了,她還都得回個靦腆的笑,不過半刻嘴便笑僵了。

就在她偷偷打量,來接她們進宮的小太監怎麼還沒來,隻聽身後傳來了震天的馬蹄聲。

眾人紛紛側頭去看,便見隻通體漆黑的龐然大物跑在最前麵,整隊的黑甲鐵騎開道,卻掩蓋不住中央那人的半點光芒。

他背脊挺拔,騎在赤紅色的烈駒之上,身著金絲龍紋的銀灰鶴氅,寒風揚起他的衣袍,露出那張白皙、冷厲、鋒芒畢露的臉。

不知人群中誰發出了聲驚呼,淩越冷冷地朝這邊覷了眼。

隔著茫茫人海,卻一眼對上雙黝黑明亮,慌亂似小鹿的少女眼眸。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裡跳出了兩個字。

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