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2 / 2)

而淩越已長腿一跨,利落地下了假山,至於那兩人也早不知何時離開了。

沈嫿扶著圍牆正想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就見那隻寬大的手掌又出現在了眼下,她詫異地抬頭去看,逆光中淩越朝她伸出了手。

他被柔和的光所籠罩,讓她看得有些不真切,竟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她愣了下,緩緩地將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肌膚相觸的瞬間,她猶如落入羅網的獵物,頃刻間就被他給吞沒,緊緊地將其包裹住。

他的手掌略帶薄繭,結實寬大,與她細白柔軟的手交疊著,有種格外強烈的衝擊力。

讓她不敢多看,但再想將手抽出來又動彈不得,她臉上發燙,硬著頭皮攙著他的手緩緩走了下來。

待腳在地麵站穩,便不敢再多停留,心跳加速著把手抽了出來,好在這次淩越沒再緊握著不鬆。

她理了理衣裙,輕聲道了句多謝,就聽淩越漫不經心地道:“你的多謝還真是不值錢。”

沈嫿想起這幾個月來一直盤算的事情,這會正是好機會,可真的看到他又忍不住想要當逃兵。

她舔了舔下唇,在心底給自己鼓著勁:“那,王爺想要什麼樣的謝禮。”

淩越在她臉上輕掃了眼,收緊空落落的手掌背到了身後,淡聲道:“你說呢?”

沈嫿緊張地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捏緊手心,一句你覺得我這份禮如何,就見杏仁滿臉著急地快步過來。

看到突然多了個男子,她也詫異了下,福身行了個禮到沈嫿身旁壓低聲音道:“姑娘,老爺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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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嫿急匆匆地帶著杏仁往前院趕,不想剛到院門口,就碰上了同樣回來的淩維舟。

他看了眼她來的方向,略微頓了下,“嫿兒,這是去哪了?”

沈嫿這會沒工夫與他閒聊,直接了當道:“方才酒水打濕了衣裳,準備回去換一身,就聽說父親出事了。”

淩維舟似在考慮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此刻還是沈成延的傷勢較為重要,沒有多說什麼,兩人一並進了堂屋。

一進屋,就聽見屏風後傳來聲聲慘叫,沈嫿愈發著急,險些被自己的衣裙給絆倒。

淩維舟見狀立即伸手扶住了她,沈嫿看著他那雙白玉般的手,腦海裡就浮現出他與趙溫窈相擁的畫麵,隻覺寒毛直立,直犯惡心。

反射性地將他的手給甩開了,她的反應讓兩人皆是一愣。

但裡屋的慘叫聲還在持續響著,沈嫿滿臉焦色也來不及解釋太多,低低道了聲多謝,就快步走了進去。

淩維舟看著空了的手掌,不知為何心底竟頭次湧出抹慌亂之感,好似不是他的錯覺,他的嫿兒最近確實對他變得生疏起來。

沈嫿嘴裡喊著爹爹,幾步繞過屏風,就見蘇氏捧著個藥碗,沈長洲正一臉嫌棄地抓著自家父親的兩條胳膊。

而她那所謂受了重傷的父親,就好端端地趴著,既沒有缺胳膊也沒有少腿,甚至沒有瞧見什麼血痕。

難道不是傷在皮肉,是受了什麼內傷,那可比皮外傷更嚴重了。

“爹爹這是怎麼了?”

蘇氏不忍心講,沈長洲就沒這樣的顧慮了,擠了擠眼嘲笑地道:“你的好父親,趕著回來不肯坐馬車非要騎馬,不慎從馬上摔下來了。”

摔下馬可不是什麼小事,沈嫿擔憂地道:“那可有傷著哪兒了?”

“當然傷著了,喏,胳膊脫臼了。”

沈嫿:……

所以方才父親叫喚的這麼凶,是因為兄長為他正骨,他喊疼喊得這麼厲害?!

那她把淩越丟下,一路這麼著急忙慌的趕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沈成延自覺在女兒麵前出了糗,很想找回父親的尊嚴,忍著疼側頭看她:“為父沒事,一點小傷而已,你彆擔心……哎喲,疼疼疼,死小子,你給我輕點……”

沈長洲從小到大被父親教訓,好不容易能抓著給個讓他丟人的機會,怎麼肯放過。

“我這是給您把手接回去,再晚些您這手可不能用了。”

“你這小兔崽子,放手放手,夫人快去喊個大夫來……哎喲喲。”

沈長洲得意地挑著眉,“我是小兔崽子,那您是大兔崽子唄?您還省省吧,大夫來了力道也不比我輕,您這會也就在家裡丟丟人,真喊大夫丟人可就要丟到外頭去了。”

許是有夢境的緣故,沈嫿總覺得身邊的親人會有危險,一路緊繃著,這會見父親想罵又憋著的樣子,實在是沒忍住,側身笑了出來。

而這笑恰好被慢一步進來的淩維舟給看見了。

令他微微一愣,她今日穿得中規中矩,鵝黃的上衣配月白的芙蓉裙,腰間係著條細細的粉色腰帶,顯得腰肢纖細胸脯鼓鼓的。

她一向不喜歡繁複的首飾,隻梳了個簡單的發髻,簪著兩朵珠花,卻襯得她肌膚清透雪白,猶如出水芙蓉般渾然天成。

淩維舟一直都知道沈嫿很美,但再美的東西得到手之後,都會覺得理所當然。

久而久之,反而會忽略她的美。甚至在有人說起她是京城第一美人,他還會不以為然,覺得不過如此。

可此刻猛然瞧見她的笑靨,竟讓他心口亂跳,美得移不開眼。

仔細回想起來,他竟有好些日子沒見過她笑了,不是那種客套疏離的笑,是真正暢快歡喜的笑。

但沈嫿在接觸到他的目光時,卻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又變回了平日乖順可人的模樣,這令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殿下,殿下。”沈成延喊了第三聲,淩維舟才回過神來。

他自覺看未婚妻看失了神,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下收回眼,關切地看向榻上的沈成延:“先生感覺如何了?”

沈成延是太子少師,負責教□□讀書文章,平日淩維舟私下都是尊稱聲先生。

“下官無礙,隻是輕傷而已,讓殿下擔心是下官的不是。”

“先生乃國之棟梁,便是皮外傷也得重視,一會孤讓禦醫再來瞧瞧。”

這一句不就是明擺著不信任沈長洲了,他無趣地撇了撇嘴,就要將他父親的手放下,畢竟太子一向看不慣他遊手好閒,還讓妹妹離他遠些,而父親也都是聽太子的。

可他還沒鬆開手,就聽沈成延樂嗬嗬地道:“下官隻是脫臼而已,殿下不必擔心,吾兒最擅長這個了,又何必再勞動禦醫跑一趟呢。”

被沈成延拒絕,淩維舟還想要勸,就聽沈嫿也接著道:“爹爹說的是,大哥哥你快彆心疼爹爹了,趕緊給他接回去。”

沈長洲驀地一愣,他確實是怕他爹的身子骨吃不消,才會慢慢來,卻又礙於麵子不願說出口。沒想到會被妹妹給看穿,彆扭地嘴硬道:“誰心疼這老頭子了。”

“哎呀,大哥哥你快些嘛。”

沈成延也看向自家不成器的兒子,將他看得一時臉熱:“知道了知道了,忍著不許喊疼。”

“為父才不會喊……哎喲!你這小兔崽子,輕些啊!”

淩維舟看著屋內和睦的一家四口,竟生出了些許豔羨與格格不入之感,他也有父母妹妹,可他從未享受過片刻這樣的溫情。

父皇對著他永遠隻有嚴肅,母妃隻知道讓他上進,妹妹單純到有些愚笨。

到底是他想要的太多,還是天家就注定了不能有親情?

他眼尾的餘光瞥見沈嫿垂落在身側的手,骨節分明纖細柔軟,以前她最喜歡與他黏在一塊了,兩人手牽著手一塊去賞花觀魚。

她最聽他的話了,不論他說什麼,她都會乖乖的說好,即便是說沈長洲的不是,她也不會當麵反駁他。

可她今日的表現卻讓他頭次感覺到了慌張,她是不是變了?

強烈的不安催使著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

隻是他的手剛要碰到她的手指,就聽見陣腳步傳來,而後有人不僅撞開了他的手,還將他往旁邊一擠,直直地橫在了他與沈嫿之間。

怒火從心底猛地燒起,淩維舟抬頭狠狠地看向來人,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連他也敢頂撞。

而後他便看見,一個身量頎長,麵帶寒意的高大男子也正在冷眼看著他。

來人一雙狹長的鳳眼,眸子淺中透著茶色,卻有種睥睨天下的壓迫感傾覆而下。

他甚至不必開口,隻需這般冷冷地看上一眼,淩維舟便覺得雙腿發軟,方才提起的怒氣頓消,唇瓣輕顫地垂頭恭敬道:“見過皇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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