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2 / 2)

沈嫿腳步輕盈,走在前麵領路,碰上有趣的就會伸手指給他們看。

她的聲音本就甜美,帶點小姑娘特有的嬌憨,就像是一顆吸滿了汁水的蜜桃,一口咬下去甜到了心裡。

且她說到興致足的時候,還會眼睛發光,亮晶晶的就像世間最璀璨的寶珠,讓人光是看著她的眼睛,都會舍不得說半句重話。

淩越叔侄則跟在後麵,她說什麼淩維舟都會應和幾句,不會讓她冷場,而淩越真端著個長輩的款,不言不語,好似多看兩眼已是對她的恩賜。

雖然淩越從未開口,隻是漫不經心地踱著步,但他散發出的壓迫力卻無法讓人忽視,以至於淩維舟一直在分神關注著他。

說來也很奇怪,淩維舟明知道這兩個人,不管怎麼看都是絕不可能的。

皇叔父在外征戰十餘年,與沈嫿可以說是接觸甚少。先不說兩人輩分年齡上的差距,就說以他皇叔父眼高於頂,冷漠凶戾的性子,眼裡哪容得下什麼女子。

可他就是感覺到了股莫名的敵意,那是出自於男子天生的直覺。

所以方才在屋內,他才會脫口而出說自己也要跟著。

這麼一路下來,也沒看出這兩人有任何的不妥,想來確是他想多了。

淩維舟心思不集中,甚至連走到了哪兒都沒注意,直到沈嫿說了句注意腳下的台階,他才環顧了下四周,驚覺此處眼熟的很。

那個亭子不就是他剛剛與趙溫窈濃情蜜意之處,雖然當時在場的隻有他們兩人,但走到此處還是會有些心虛。

尤其是還與沈嫿一塊,他看向前麵少女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再想到溫順可人的趙溫窈,心虛又被另一抹刺激給替代。

若能一直不被人發現,好像也不失為一個絕妙的體驗。

他正這般遐想著,耳邊驀地響起道冷厲的聲音:“選哪個?”

淩維舟險些要脫口而出,話到嘴邊才冷不丁地反應過來說話的是誰。

還好沈嫿已經走遠了,正蹲著在看一株牡丹花的葉子,他方琢磨了下道:“皇叔父這是何意?”

淩越本就比他要高出半個多頭,外加行軍打仗之人,背脊都尤為挺拔,他隨意地站著,便猶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巒。

這讓淩維舟不得不仰著頭,他心底打著鼓,不明白淩越究竟是何意。

淩越卻擰了擰眉,不願多看地移開了眼,這樣的人竟成了大雍的太子,真是諷刺至極。

他最不耐與這等人周旋,乾脆地單刀直入道:“怎麼,你還想享齊人之福?”

一句話讓淩維舟寒毛直立,猶如有雙眼睛時刻盯著他,到底是何時被發現的,是隻有他知道,還是彆人也知道了?

他與趙溫窈一共私下見過三回,一次在宮內,一次在熙春園,還有就是今天了,到底是何時……

淩維舟突然想起頭回在宮內,他那會確實聽見有什麼聲響,但四下環顧過卻什麼都沒發現,難道就是那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毫不留情的譏誚聲傳來,令淩維舟猶如渾身被扒乾淨了般,他心虛地撇開了眼,“我心之所向自是嫿兒。”

淩越看著不遠處正在摘什麼東西的沈嫿,身旁的丫鬟不知說了什麼,她掩著嘴笑得很是開心,一雙眼淺淺的彎起猶如皎潔的弦月。

她出自名門卻未被後宅的沉悶與枷鎖束縛,既保持著純真,又不蠢笨,這樣的女子配了他真是糟蹋。

“那你怕什麼?”

淩維舟被問得一愣,他怕嗎?在與沈嫿的親事中,他該是占據主導地位的,他是太子,她不過是個文臣之女。

這世上哪個男子沒有妻妾,即便他真的與她表妹相好,也是為了她將來嫁過來有個伴,若是個賢惠大度的,應當主動為他分憂,他有什麼可心虛的?

可事實是,沈嫿最近待他不如以往那般熱忱,他根本沒底氣說出納妾之事。

那邊沈嫿已經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隻花骨朵,揚著笑臉朝他們走來。

淩越沒再等他的回複,自顧自抬腳迎了上去,隻丟下冷冷的一句:“在這點上,你連你那窩囊廢的父親都不如。”

淩維舟遲疑了幾息,才發覺淩越在罵他的父皇……

這天底下,或許也隻有他敢如此辱罵一國之君,且他毫不懷疑,淩越甚至敢當著父皇的麵這般罵。

不知為何,明明他也挨了罵,心裡卻沒那麼不痛快了。

他正要跟上去,想解釋一二,那邊小太監就來尋他了,他還有一堆政務要處理,實在是無暇他顧,雖然不甘心但也隻得匆匆與淩越道了彆。

待坐上回宮的馬車,他驀地回過神來,他這皇叔父是閒得慌嗎?什麼時候還管他人姻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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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嫿摘完花回來,人少了一個,雖然少的那個正好是她不想看見的,但還是露出了些許詫異的神色。

“王爺,他人呢?”

“罵走了。”

沈嫿捏著手裡的花骨朵,眨了眨漆黑的眼,若是換個人說這話,她肯定覺得那人在吹牛,誰敢罵太子啊,就算要罵也該和她一樣背地裡罵。

但這個人是淩越的話,那就一定是真的了,她好奇地湊過去小聲道:“王爺罵了什麼?”

淩越眼睜睜看著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湊了過來,像是要與他說什麼秘密似的,他說什麼話向來都是大大方方,從未如此遮遮掩掩過。

可奇怪的是,他並不覺得討厭,相反的還有幾分趣味,她有些矮,他竟屈尊降貴地往下俯了俯。

沈嫿也是湊過後才發覺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後宅裡時常都能聽到不少的辛秘,核桃就是她院中最能搜羅這些事兒的。

她最喜歡的事,就是烤著火吃著熱騰騰的紅薯,聽她們說這些有趣的事,為了防止外傳,常常是這般咬耳朵。

可這個人不是核桃,他是淩越啊!

沈嫿陡然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多惹人遐想,而她正要往後退,淩越的唇瓣就擦過了她的耳尖。

男子的唇瓣比她想象的要粗糙些,她的耳朵又尤為細軟敏感,隻是這般輕輕擦過,便覺有股酥麻之感傳至全身。

令她渾身一僵,凝神屏氣,連呼吸都停了。

她的手指緊緊揪著那花骨朵,雙眼放空地望著遠處,直到他貼著她的耳蝸,一字一頓輕描淡寫地道:“我說他不如窩囊廢。”

沈嫿:……

一瞬間,所有旖旎曖昧的氛圍,都被這窩囊廢給帶走了。

淩越是初次來沈家,沈嫿就挑了些有趣的帶他看,從墨池到曲水流觴亭,再到後院的小鹿園。他的話雖不多,但比淩維舟在時她還要分心去應付,反而要自在的多。

“這裡有幾隻鹿。”

“一共有五隻,我都給取了名字的,王爺你看最旁邊那隻小小鹿,叫棗兒,它是我親眼看著出生的,那雙眼睛就像棗兒一樣又圓又大。”

淩越有些忍俊不禁,她給丫鬟取名吃的東西也就罷了,怎麼給小鹿也取這種名,真是滿腦子都是吃吃吃。

“就這麼喜歡鹿?”

“娘親說她生我前夜,夢見了一隻小鹿,一直在她身邊徘徊不肯離去,我出生的時候,就有雙圓圓的鹿眼,或許從那時就結下了緣分。”

淩越一慣不信夢境鬼怪之說,但她說得如此童趣認真,竟讓他生不出嘲笑的心思來。

兩人從小鹿園又逛了出來,一路往回走,眼見就要回到前院,沈嫿憋了一日的話終於鼓足勇氣問了出來:“王爺,過幾日春日圍獵,您會去嗎?”

她知道淩越不喜這類人多的場合,像宮宴他就極少參加,但圍獵的日子她想要他在。

淩越一早就瞧出這小丫頭今日有心事,誰都有秘密,他不喜歡探聽彆人的私隱,更何況她不像藏得住事的人。

果然,還沒熬過這半天,她就招了,但讓淩越沒想到的是,她的心事與他有關。

他抬了抬眉,想到前幾日方玉恒是提起過圍獵之事,被他一口回絕了。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下,開口卻是:“去與不去,這重要嗎?”

沈嫿毫不猶豫地重重點了點頭,“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她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看著他,澄澈明亮,他看見她那黑白分明的瞳仁內倒映著他的模樣。

他竟頭次被個少女的目光看得燥熱起來,尤其是她斬釘截鐵的說著,很重要。

他對她,竟如此重要嗎?

淩越的喉結微微顫動了下,眼神也跟著柔和了許多:“你想我去?”

又是毫不猶豫地道:“想,您會去嗎?”

“我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