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2 / 2)

停頓了半息,手腕輕翻,微微一仰頭,茶水已緩緩入喉,隨著那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一時看得人也跟著喉間發啞,臉上發熱。

沈嫿見他喝完也不敢再多看,匆匆將他遞過來的杯盞收起。

她原以為他喝過就該去辦正事了,不想他竟抓著韁繩,跟著她們的馬車悠閒地朝前緩慢挪動著。

他在這,沈長洲也不敢離開,更不能把這位爺給晾在這,隻能絞儘腦汁地想話題陪他閒聊,心裡再次無比的懊惱,喝茶不該如牛飲,往後他都規規矩矩的,再不敢了。

出於禮節與自己的小私心,同時也怕自家兄長說錯話得罪人,沈嫿攀著窗戶,聽他們說話,偶爾搭上兩句,竟意外的和諧。

殊不知,他們這邊的陣仗早已成了彆人眼中的奇觀,向來眼高於頂的肅王殿下,居然在與人說話!

而且說了這麼久,還沒有將人的腦袋砍掉,不愧是能當上太子妃的人家,簡直就是不一般!

沈嫿聽他們說起這個時節,山上都能獵到哪些小動物,說到什麼兔子狐狸等等,她便想到了甪端。

以這位犬將軍的實力,彆說是兔子狐狸了,就算是來隻熊或猛虎,估計都能撲上去就咬斷它們的喉嚨,帶著它狩獵,真是再輕鬆不過的了。

而後她就發現淩越的隊伍裡,並沒有那凶狠高大的獸影,她看了好幾回,真的是沒有。

經過前頭兩次與這犬將軍打交道,沈嫿已經發現了,犬似主人,同樣都是看著凶狠,實則並不會傷人,尤其還是喜歡球球的狗。

她便忍不住好奇地道:“王爺怎麼沒帶甪端將軍來?”

狗又不像貓,不是最喜歡漫山遍野的跑嗎?更何況甪端還不是普通的小狗,乃是馳騁沙場的犬將軍,即便是肅王府對它來說應當也算小了吧。

淩越抬頭就看見她那水亮亮的眼,突得生出股逗弄她的心思來,隨口道:“帶來作何。”

沈嫿就將自己的所想這般那般說了一通,淩越點了點頭:“可它不吃肉。”

這回輪到沈長洲震驚了,他詫異地湊過腦袋來,“這甪端將軍瞧著如此威猛,竟是吃素的?可它如此大的塊頭,得吃什麼樣的素齋才能維持體力?不應該啊,我之前養的小狗也愛啃肉骨頭啊,還真沒聽過不吃肉的狗。”

淩越:……

沈嫿無奈地扶了扶額頭,“大哥哥,王爺是在逗我們啊,犬獸不食肉這樣的鬼話,你怎麼會信啊!”

想逗的沒逗著,不想逗的倒是眼巴巴的上鉤了。

剛說著這犬將軍,那邊就有個身披盔甲的將士緊跟著一團漆黑的巨獸奔跑,它的速度極快,一眨眼便到了跟前,瞧見淩越它很是興奮。

圍著他的烈駒來回轉著圈,還時不時地仰天嚎叫兩聲,彆的馬兒與周圍的人,都被這聲音驚嚇地不敢前進,唯有淩越身/下的烈駒,絲毫沒受它影響。

甚至在它連吼了幾聲後,那赤紅的烈駒,抬著前蹄朝著那犬兒踹了下,它竟真的不再亂嚎,垂著腦袋乖乖地跟著。

“王爺,已經帶甪端將軍遛過彎進過食了。”

淩越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而他身旁的另一個小將士,則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輕聲地湊近提醒,“爺,陛下半個時辰前,就召您去禦駕有事要說,您看是不是該過去了。”

他的目光在沈嫿與沈長洲身上掃了下,方冷淡地嗯了聲,又如來時那般隨性地又離開了。

讓他們兄妹都有種不真切的感覺,這就又走了?

沈長洲斟酌了下用詞:“王爺倒沒想象中那般難相處。”

沈嫿還在看他離去的方向,直到瞧不見背影了,才收回目光,“是世人總該帶著偏見看人。”

聽傳聞說他殺人如麻,便覺得他凶暴殘忍,但她沒資格去說彆人,初見淩越時的她,也是這般愚昧無知。

“你這口吻怎麼越來越像父親了,風塵太大趕緊進去,再過兩個時辰就能到圍場了。”

這個時節,沿途的風景也沒什麼看頭,她方才已經看膩了,便乖乖地應了聲,鑽了回去。

趙溫窈自沈長儒出現,便很老實,連淩越過來都隻行過禮就沒再吭聲。

上次進宮時她就發覺了,趙溫窈好似對淩越很在意,那會她以為是趙溫窈頭次見著這麼鋒銳的人,被嚇著了。

可後麵,每回淩越在,她都會有些不同的反應,就像剛剛,她便是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

不過夢中並沒有關於這兩人太多的過往,她也沒細想,這會靠在軟枕上,冷覷了對麵人一眼。

她這表妹還真是胃口不小呢。

馬車雖然寬敞,又墊了好幾層厚厚的軟墊,但坐了大半天還是有些難受,除了吃東西沒彆的消遣。

沈嫿多吃了兩塊芙蓉酥,便覺噎得慌,恰好杏仁煮了壺新茶替她倒上。

她便端起杯盞要喝,就發現她的杯沿上,不知何時沾上了些許櫻色的口脂,她平日是不擦脂粉的,可今日起得太早,她的氣色不大好,杏仁才給她上了點淡淡的口脂提神。

沈嫿的腦海裡閃過些許畫麵,是方才杏仁給她倒了茶水,她剛抿了口,兄長就來了,她隨手便又放下了。

而後是淩越說口渴,她腦袋發懵完全不記得喝過,就把這杯幾乎滿滿的茶遞了出去。

她烏黑的雙眼驀地睜圓,難怪那會淩越接過時,略微停頓了下,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想來是那會就發現了!他也沒說,竟然就這麼就著那杯子喝下去了。

沈嫿盯著杯沿那淡淡的口脂,發現上麵似乎被什麼東西擦過,印子幾乎淺到看不出了。

她的眼前猛然浮現出淩越那單薄,抿成一條線的唇瓣,上回他不小心擦過她的耳尖,濕熱柔軟,又略帶粗糙的顫栗感。

這算是間接親過了?

騰地一下,沈嫿的臉陡然間燒得通紅。

明明沒有真實觸碰到,隻是想象著他可能喝過她的口脂,就足以令她麵紅耳赤,手腳發軟,怎,怎麼會這樣。

沈嫿雙手絕望地捂住了臉,他該不會以為她是故意的吧!

杏仁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她這般難受的模樣,急切地道:“姑娘,您這是怎麼了?是馬車坐著不舒服嗎?”

嗚嗚嗚嗚,她不活了,她沒臉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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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天就要暗下來,禦駕終於緩緩停了下來,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才輪到她下馬車,但好在帳篷都已經搭好了。

圍場自然也建有行宮,但陛下為了彰顯自己親民擅武,頭幾日都是住在帳篷裡的。

京郊圍場很大,一眼望去天地一色,他們的帳篷就搭在最外沿一圈,裡麵沿著座箜侖山是整片的馬場加圍獵之地。

夜幕降臨,成片成片的帳篷點著燭火,給這廣闊的天地染上了抹壯美之色。

沈嫿下了馬車,就有等著她的小太監來領路,“小的小歡子,見過沈姑娘,二位姑娘請跟奴才這邊走。”

中央最顯眼的是陛下的禦榻,男女的帳篷自然是分開的,她一到住所,就問了父親與兄長的帳篷,果然隔得很遠,繞過去需得兩刻鐘時間。

但許是她與太子的關係,她的帳篷離那明黃色的主帳很近,瞧著隻隔了四五個帳篷的距離。

她站在帳篷外,朝著那邊望了眼,竟然瞧見外頭守衛掀開了重重的布簾,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內跨步而出。

他這麼在這!

大約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不遠處的那人側身看了過來,兩人遙遙相望。

夕陽的餘暉籠在他身上,讓他那張俊美無暇的臉看上去忽明乍暗,仿若從深淵攀爬而出的神祇,亦神亦魔亦明亦暗。

沈嫿不受控地看向他的唇瓣,橙黃的餘光讓他的唇瓣像是塗了層蜜汁,柔軟又誘人。

最令她發瘋的是,他衝著她微微揚了揚嘴角,她瞬間如同被火燒般,頭暈腦脹,蒙著頭直直外前衝。

等走出幾步外,杏仁又把她給拽了回來,“姑娘,您要去哪,咱們的帳篷在這兒呢!”

沈嫿:……

此行的官員家眷眾多,自然不可能一人一個帳篷,好些人家還得湊一個帳篷,沈嫿也不得不與趙溫窈住在一起。

但好在她未來太子妃的身份擺在這,虧待了誰都不可能苛刻了她,帳篷看著不大,裡麵卻一應俱全,甚至怕她會冷,連銀碳火盆都已經燒著了。

裡麵還很細心地用簾子與屏風隔開了兩個居室,以及梳洗方便的地方,在最簡陋的條件下,做到了最好。

坐了一天的馬車,早就渾身酸軟,姐妹兩也沒什麼話好說的,進內簡單分了下誰睡哪邊,就各自躺下歇息了。

杏仁與核桃將家中帶來的東西全都換上,她才靠著軟榻閉上眼,許是真的因為她的改變,很多事情的走向都變了。

夢裡喜歡上趙溫窈的是兄長,現實卻成了三哥,夢裡在這次的圍獵她根本沒參加,但好似發生了件重大的事情。

可那會她正為淩維舟的事煩心,根本記不清楚了。

霍英在興奮地擺弄她的騎裝與馬鞭,杏仁給她點上熏香,她望著屏風上奔騰的烈駒,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

待到天色完全暗下來,小歡子在帳子外低聲喊她:“沈姑娘,奴才來接您二位去赴宴了。”

沈嫿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她的額頭滿是虛汗,背脊更是被汗給打濕了。

她夢見了在圍獵時,突然地動山搖,肅王淩越為救人被山石砸中,受了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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