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洲看到淩越還是有些彆扭的,他不情不願地將背上的妹妹交了出去,人被攔腰抱過時,他極輕地說了句:“好好照顧她,我可不管你是誰,但凡你敢欺負她,我定饒不過你。”
淩越動作輕柔,眼底帶著隱隱的笑意,竟難得的好脾氣道:“好,大舅哥。”
這陌生的稱呼將沈長洲打了個措手不及,再反應過來時,背上的人已經坐上了那蟠龍幡頂的馬車。
淩越不是個愛熱鬨高調的人,可今日他卻騎著九嬰,繞著京城遊了整圈的街,黑衣鐵騎開道婚轎遊城,還有整整七日的宴席從早到晚不間斷。
全京城不會再有人記得這是曾經的太子妃,隻知道肅王娶了沈大學士的愛女,佳偶天成,天造地設的一對。
繞城回到肅王府,已是黃昏天,太後稱病無法出宮,坐在上首接受小夫妻叩拜的是大長公主夫婦。
沈嫿全程都猶如踩在雲端,飄飄然地很是不真實,尤其是蓋著紅蓋頭,她什麼都瞧不見,喜婆喊跪她便跪,喊起她就起。她的手掌緊握著紅綢的一段,被輕輕拽著往前走。
直到過門檻時一個不小心踩著了嫁衣,腳崴了一下,身子搖搖晃晃地往旁邊傾,一雙熟悉寬大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腰上,將她牢牢地撐住。
不等她低呼,就被人攔腰抱起。
火紅的嫁衣在半空晃動出一個豔麗的弧度,人已經穩穩地被他打橫抱起。
她的雙臂揮舞著摟上了他的脖頸,衣袖從順滑的手臂上滑下,露出截白皙如玉的手臂。
即便她蓋著蓋頭瞧不見周圍人的樣子,也覺得不妥,咬著唇輕呼著道:“阿越,快放我下來,這樣不合規矩的。”
“在我這,沒規矩要守。”
說著便將她往上抱得更緊,大步朝著喜房大步走去,喜婆與下人們快步跟在後頭。
他抱過她許多回,卻是頭次當著眾人的麵,她隱隱還能聽見四周輕笑恭賀的聲音,不必再遮遮掩掩,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相擁,她那不安的心也漸漸平複下來。
直到被放在了柔軟的喜榻上,她被滿滿的紅棗花生桂圓給包裹著,那喜慶的意味溢於言表。
接著便是掀蓋頭喝合巹酒,她被蓋了一整日,終於能重見光亮,眼睛還有些不適應,略微閉了閉才顫動著長睫睜開。
一睜眼就看見了眼前站著的高大男子,他束發戴冠,一身赤紅色的喜袍,讓那雙淺色的眼眸顯得格外溫柔纏綿。
喜婆與丫鬟全被他給屏退了,屋內沒有外人,這讓沈嫿對陌生環境的忐忑也消除了,好奇地睜著眼四下打量:“阿越,你怎麼把人都趕出去了?”
他很自然地端來合巹酒,遞到了她的手中,含笑著道:“礙眼。”
什麼儀式流程都是虛空的,隻要拜過堂,其餘的事他都能自己完成。
平日他們相處也都是沒旁人在的,沈嫿並不覺得是怠慢,反而輕鬆又自在。
肅王府她來的次數少,尤其是他的臥房,那次除夕夜她來送東西時誤入過一回,也沒仔細看,這會才發現寬敞又喜慶,就是沒什麼煙火氣。
沈嫿捏著酒盞眨了眨眼,剛想說句這麼大的屋子若是起夜,會不會絆著,他已經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高大寬闊的身姿與她平齊,帶著些許壓迫感,許是見她遲遲沒喝,以為是怕這酒太烈,畢竟她的酒量他已經見識過。
想著便又將那酒盞取了過來,帶著幾分縱容的寵溺揉了揉她的腦袋,“不烈的。”
而後,就見他舉著兩人的酒盞仰頭,一杯接一杯飲儘。
他的動作太快,沈嫿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呀,彆的酒也就罷了,這可是兩人的合巹酒,再烈也得喝呀。
正要抗議,就見片陰影壓了下來,強勢地含住了她的唇,舌尖頂開齒貝。
她那雙漂亮的鹿眼微微睜圓,就感覺到一股溫熱醇香的酒味渡到了她的口中。
這酒確是不如上回的烈,但像是沾染了他身上的那股似有若無的冷凝香,格外的上頭,不過是這麼一口,她就感覺到了醉意。
唇舌交纏,酒香四溢。
搭在膝上的雙手不知何時靠在了他的肩上,紅燭浮動,她也猶如那簇小火苗,搖搖晃晃毫無依附。
就在她快要喘不上氣之時,屋外傳來了下人的敲門聲:“王爺,賓客們還等著您去敬酒呢。”
沈嫿輕輕在他肩膀上推了推,淩越狠狠地在她唇瓣上咬了下,總算是鬆開了她。
但腦袋依舊是抵在她的脖頸處,熱氣絲絲縷縷地噴湧著,平複了許久,才猛地站起身,“我很快便回來。”
沈嫿的臉也紅透了,方才兩人靠得近,她被灌了口酒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卻還是感覺到了那個硌人的壞東西。
想起昨夜娘親的擔憂,她隻想說,淩越康健的很,一點毛病都沒有,你們有這閒工夫還是擔心擔心你們的女兒吧!
淩越去敬酒,她才能喊杏仁與核桃進來,快手快腳地將那沉甸甸的鳳冠給拆了,又給她換上身輕便的紅色的寢衣,扶著她沐浴後,她整個人才像是活過來了般。
也不知是太累,被熱水泡得太舒服,還是那口酒的緣故,她渾身軟綿綿懶懶地靠在榻上。
核桃見她雙頰緋紅,緊閉著眼,有些心疼地道:“姑娘一整日沒吃東西了,要不要先吃點?”
杏仁趕忙推了她一把,“該改口了,如今是王妃了。”
彆說是兩個小丫頭不習慣,連她都還沒適應這個新身份,她捧著發燙的臉,半睜開條眼縫道:“無妨,私底下隨便怎麼喊。”
很快杏仁就端了碗雞湯餛飩過來,“李廚娘要明兒才過來,這邊的膳房不熟悉您的喜好,您先吃碗餛飩墊墊肚子。”
本就沒睡醒,又被折騰了一日,原本還沒覺得困,不過是靠著歇了會,倒真的有了幾分困意,她撐著用了幾口餛飩便擺了擺手,歪頭枕著引枕暈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是在顛簸的馬背上醒來的。
睜開眼四周一片漆黑,耳畔是呼嘯的風聲,環著她的是雙結實有力的手臂。
沈嫿愣了半晌才訥訥地仰頭往後看,皎潔的月光與星辰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阿越?我們這是要去哪。”
淩越微微揚起了唇角,將她摟得更緊些,“回家。”
許是真的喝過酒,她的腦子轉得也慢了許多,直到看見那熟悉的彆院,以及屋簷下懸掛的紅燈籠,她才後知後覺,肅王府隻是個華麗的府邸,並不是他的家。
這兒,才是他心底最後一片淨土。
推開院門熟悉的景象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還是幾個月前離開時的樣子,甪端沒有栓繩,百無聊賴地趴在地上,一聽見動靜便歡騰地撲了上來。
院門合上,淩越抱著她翻身下馬,大步朝著裡屋走去,甪端所有的嗷嗚聲全被一扇木門無情地阻隔。
沈嫿柔柔地摟著他的脖頸,探著脖子往後看,“阿越,它好像想進來……”
“沈呦呦,先管管我。”
一踏進屋內,甚至等不到臥房,沈嫿就被放了下來,她才驚覺自己連鞋都沒有穿,隻穿著兩人一樣的那雙羅襪,柔軟潔白的襪子踩在了他的腳背上。
她站不穩隻能搖晃著抱緊他的腰,他卻掐著她的腰兜頭親了下來。
淩越喝得有些多,身上都透著淡淡的酒味,更何況是口中,唇舌相纏,那醇香的酒味瞬間也將她給俘獲。
這人真是狡猾極了,將她帶到此處,她便是躲也無處躲,隻能任由他操控。
她被他牽引著,一步步往臥房走,她是沐浴過的,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玉簪盤起,這會被他抬手抽掉,滿頭青絲傾瀉而下。
而她身上的衣衫似乎也隨著步子一點點少去,若是之前那繁複的嫁衣,或許還要讓他犯難,可這寢衣簡單的很,三兩個盤扣他都不需要解,手指略一用力,盤扣便分崩離析。
衣襟撕裂的聲音,讓她終於找回了些許理智,“阿越,這是新的……”
娘親剛讓人給她製的新衣!才穿了一日不到呢,怎麼就給撕了。
淩越看見她寢衣下那殷紅的心衣,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躁動,將她平穩地放在了床榻上。
啞著嗓子,褪去了外袍:“賠你百件。”
這是賠不賠的事情嗎?
但她也沒機會再去思考這個了,溫熱的肌膚接觸到那冰涼絲滑的綢緞,一股難掩的戰栗籠罩全身,她的腳趾不安地蜷縮,手指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
“阿越,燭光燭光,吹掉……”
“你怎麼又帶匕首來床上。”
床前的幔帳緩緩合上,紅燭微晃,淚珠翻湧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