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寒風蕭瑟,淩維舟攏著手站在乾清宮外,成帝身邊伺候的大太監打了簾子出來,歎了聲氣幾步走到他身邊。

行了個禮壓低聲音道:“太子殿下,您還是先回去吧,陛下近來身子不好醒著的時辰少,您便是在這等再久,陛下也不知道您的孝心呐。”

“孤隻想進去瞧一眼父皇,還請公公通融一二。”

大太監猶豫著垂下頭,“娘娘先頭惹怒了陛下,下了口諭說娘娘與您都不得入內,沒陛下的準許,奴才也不敢放您進去啊,您就彆為難我們這些下人了。”

幾個月前,二皇子娶了丞相的嫡女,在朝中的聲望一躍而上,讓本就地位岌岌可危的淩維舟與秦貴妃慌亂了起來。

秦貴妃在京中挑了一圈人家,不是家世不夠看便是模樣不出眾,都沒合適太子的,才將主意打到了和親的公主身上。

自從成帝身子大不如前後,等閒不到後宮留宿,而她的臉又毀了容,成帝即便翻牌子也都是去賢妃那,一個月才來她這一回,等閒說不上幾句話。

趁著淩越離京的機會,她總算見著了成帝,為了讓他能留宿吹吹枕邊風,她竟是糊塗到在成帝的茶中放了長樂散。

那東西少量吸食會叫人飄飄欲仙,一夜馭幾女,可成帝的年歲與身子如何能吃得消這個。

他往常去賢妃那也是喝茶對弈,難得才會溫存兩下,一夜下來就病虛脫了,人都蛻了骨相。

這種事如何能瞞得住,太後出馬太醫不敢隱瞞,一時之間闔宮上下都震驚了。

誰能想到貴妃娘娘一把年紀,還有這等雄心壯誌。

成帝養了好幾日才緩過神,問過方知她是為自己兒子的親事愁成這樣,氣得恨不得將桌子都給掀了。

“舟兒也是您的兒子,陛下不該厚此薄彼啊。”

這可真是不知悔改,將成帝又氣了個半死:“朕怎會對他不上心,正因他是太子,才更好挑選德才兼備的人家為太子妃。沈家多好的一門親事,太後與朕費儘心力為他挑選,可他又做了什麼!造成如今的結果還不是怪他自己!”

“朕本想著這外邦的公主言語不通,即便家世顯赫,也幫不到舟兒什麼,想給他再物色個好些的名門淑女,你既喜歡那朕便下旨允了這親事。”

成帝同意了和親,卻將秦貴妃降為了淑妃,不僅禁足在翊坤宮,還讓她交出了對牌與鳳印,後宮的一應事物轉交給賢妃。

也不知成帝的身子真是被掏空,還是舊疾複發,總之沒過幾日再次臥床不起。

本該是繼續交由太子監國,可前些日子南麵遭了災,太子屢屢辦事不利,成帝便將代理朝政之權給了他與皇子。

彆看隻是多了個人,差彆卻大了,不僅禦書房內大臣們不受他管束,近來他更是連成帝的麵都見不著了,讓他如何能不擔憂。

即便見不著人,也還是每日都來候見,指望能有機會見上一麵。

這大太監是成帝身邊最為得用的,他都這麼說了,淩維舟也不好再死纏爛打,微微頷首客氣地道:“那便辛苦公公在父皇身邊照顧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伺候陛下是奴才的本分。”

淩維舟又看了眼殿門,確認不會有奇跡發生,才轉身緩慢地朝外走去,不想他還未穿過長廊,就聽見身後傳來說話的聲音。

他回頭去看,就見他的好弟穿著銀狐毛的大氅,通身的貴氣,他一到門外甚至不必開口詢問,就有太監恭維地上前為他打簾子。

“您可算來了,陛下可問了好幾回您呢。”

“父皇今日可好些了?”

淩維舟眼睜睜看著弟進了殿門,那冰冷的布簾在他身後重重垂下,他嘴角扯出個譏諷的笑意,原來不是病到失去意識,而是不願見他罷了。

他渾身的血液猶如凝固了般,明明他才是太子,如今卻要看彆人臉色過活,真是可笑至極。

他如行屍走肉般回到了東宮,仰頭看向那明黃色的匾額,被驕陽刺得眼睛發疼,忍不住又失笑起來,也不知他還能在這待幾日,他或許是大雍史上最無用的太子吧。

所愛之人守不住,如今連這太子之位也要守不住了。

正當他失笑迷茫之時,有人用力地拉住了他,“太子哥哥,你不能認輸。”

陌生的稱謂,讓他陡然間清醒過來,可眼前的卻是個陌生又熟悉的臉,他下意識地抗拒從她嘴裡聽到這個稱呼,隻能扯開衣袖,含糊地喊了聲:“阿窈,你這是做什麼。”

“我知道您如今的所想所思,我可祝您一臂之力。”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

趙溫窈額頭有個指甲大的傷口,這是被淑妃用瓷碗砸了的,但她感覺不到疼,她的麵容猙獰卻又帶著誘惑的口吻:“我能幫您重得聖心,也能幫您坐穩這太子之位。”

“你瘋了。”

“不,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您隻需要配合我,將來便是沈嫿也能重新奪回來。”

淩維舟聽不見其他,可沈嫿兩個字卻讓他的木訥的眼珠子微微轉了轉,“阿窈,我真的還有希望嗎?”

趙溫窈眼底滿是諷刺,若是可以,她絕不會選擇幫這個無用的廢物,可她若想從泥澤中爬起,隻能靠他了。

“太子哥哥,你要做的便是立起來,你是太子,誰都不能將你壓下去。”

是啊,他是太子,誰都不能讓他的背脊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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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兩個月又過去了,明兒便是除夕,肅王府內也熱鬨了起來,四處掛上了紅燈籠,貼滿了窗花,上下煥然一新,入目皆是喜氣。

屋內燒著火牆怕熱氣太旺,窗子留了條細縫,院內黃梅的幽香順著那縫隙幽幽地飄了進來。

淩越在關外連著待了好幾日,昨夜天黑才趕回來,小夫妻許久沒見,沈嫿也想他得緊,昨夜要多乖順就多乖順,便折騰得狠了些,光水便要了四回。

他看著懷中雙眼緊閉的小姑娘,日光透過琉璃窗能瞧見她白皙柔嫩的肌膚,讓他心底滿是平和。

往日的肅王府即便是過節,也是一片冰冷的死寂,而她來了之後,每日回到府上都能聽到熱鬨的聲響。

就連門外的守衛也都是笑盈盈的,好似所有人都跟著鬆快了。

他的手指在她臉頰上劃過,她許是感覺到了癢意,手指不安地揮了揮,還閉著眼就將腦袋往他懷中埋了埋。

過了好一會,才聽她帶著睡意地道:“阿越,什麼時辰了。”

“巳時。”

話音落下就感覺懷裡的人翻了個身,甕聲甕氣地嘟囔了句,又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過了約莫半刻鐘,她驀地坐起。

“怎麼就巳時了,都怪你,昨兒弄到這麼晚。”

被衾從她肩上滑下,屋內暖和得猶如春日一般,她隻穿著件綿軟的裡衣,衣帶鬆鬆垮垮地係著,動作太大露出了脖頸以及鎖骨一片的紅痕。

看得淩越目光黯了黯,起身用被衾將她裹起,“是誰纏著,哭著喊著不許我走?”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些許勾人的味道,讓她止不住想起些許片段。

這人壞得很,知道她新婚夜得了個冊子,非要仗著多日不見,將那冊子裡的畫麵都學一回,昨夜抱著她在書桌上。

桌案狹窄她本就陌生害怕,他偏偏還還捉弄人,她自是手腳並用地纏著他,如今又被他顛倒是非,實在是可氣得狠。

她一想到丫鬟們瞧見書桌上的痕跡,就羞得沒臉見人,偏他還敢提!

“怪你怪你,都怪你。”

她手忙腳亂地就從被衾中爬出,要翻身下床,尋常夫妻都是女子睡外頭,以防夫君要水,唯有她家反過來,都是她睡裡側淩越在外,渴了或是要起夜,隻要一有動靜他便會及時醒來。

這會她剛攀過他的那雙長腿,他的雙膝就微微拱起,害得毫無防備的她瞬間又跌坐了回去,“你乾嘛呀,我得起來了,娘親還等著呢。”

明兒就是除夕夜了,今日的事情還有很多,她也是當家之後才發現管家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簡單,祭祀采辦月銀,還有各府的年禮,她恨不得一個人當兩個用。

最近都沒心情管他回不回來了,光忙都要忙到夜深,而他不但不幫忙還要扯後腿!

淩越卻不與她講道理,長腿一伸,將人勾了過來,“母親比你懂。”

他是真的將沈成延與蘇氏當做自家父母孝敬,每次回府都會先去西院見過禮,再回來見她,昨夜回來的晚,本是不打算過去了。

不想回院子時恰好碰見了要走的蘇氏,見著女婿,蘇氏帶上了關切的神色,知曉他這幾日不必出關,就交代他好生歇息,讓呦呦也彆那麼早起。

他附到沈嫿耳畔,咬著她的尖尖輕笑著將蘇氏的話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