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鬨鐘準時響起,夏日時節,四點半已經天光大亮。
蘇玉阮按下鬨鐘,掙紮著睜開眼,感到雙眼酸澀。她用手機的前置鏡頭一看,眼睛腫得像高高的饅頭。
她坐起身,發現床頭櫃上已經準備好了早餐。趙敬霆給她倒了杯水,說:“吃早飯吧,我已經吃過了。”
“我想喝黑咖啡。”
“好,我去給你泡。不過你先吃早飯,空腹喝咖啡刺激胃。”
蘇玉阮下床快速地洗漱,在臉上塗塗抹抹一番,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早餐。
趙敬霆將手中的咖啡遞到她手上。
咖啡的香氣夾雜著一絲苦澀鑽進鼻腔,刺激著蘇玉阮的神經。一小杯香醇的黑咖啡下肚,她的心情都連帶著好了起來。
趙敬霆忽然說道:“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去劇組。”
蘇玉阮神色一滯,問:“你跟著我乾什麼啊?你留在這裡沒盒飯給你的。你的時間非常值錢,回去吧,做你應該做的事。”
“我想多了解你的工作。我想知道,演戲到底有什麼魔力。”
蘇玉阮忽然間神情落寞起來:“沒什麼魔力,無聊透頂。每天花大量時間等待布置片場,一遍遍地拍攝相同的內容,重複、枯燥又煩瑣。三九天跳河,三伏天穿著長袍戴頭套,趕進度的時候從早上天沒亮一直拍到半夜。更彆提還要時不時被營銷號造謠,被黑粉攻擊。”
“那你還那麼喜歡?”
蘇玉阮自嘲一笑:“沒辦法,誰叫我做不了科學家,探險家,金融家,畫家……隻有美貌這一個優點,隻能做個膚淺的女明星了。”
說完用手背撫著下顎顧影自憐:“唉,隻可惜我明明可以靠演技出名的,偏偏輸給我自己的美貌。”
趙敬霆:“……”
趙敬霆和蘇玉阮一起去劇組湊熱鬨。
隨著導演的一聲“開始”——蘇玉阮一襲紅衣驚豔登場,發簪落地發出清脆聲響,黑發如瀑散落,發簪咬在紅唇間,眉心一點朱紅,整張臉妖豔而嫵媚。
媚眼如絲,誘而不色,美得驚心動魄。
趙敬霆心念一動,下意識地滾了滾喉嚨。
蘇玉阮飾演的角色蕭紅玉是遊走於秦國
和楚國的雙麵間諜。
劇本裡的秦王,並沒有被美色所迷,反而利用蕭紅玉,讓她為自己做了敵國的間諜。
室外高溫三十七度,演員們身負十多公斤的戲服和道具,在烈日底下一遍遍走位。陽光炙烤著衣服上的金屬,滾燙的溫度傳遞到肌膚上,演員們汗出如漿,邊拍攝邊不停地補妝。
通過這幾個小時的片場探視,趙敬霆也切身體會到演員的辛苦。最後總結出一句話——演員真不是人乾的!
轉眼間到了飯點,方靈打了飯拿到保姆車上吃。
油膩的飯菜讓蘇玉阮難以下咽,她挑挑揀揀,將盒飯裡的肉都扔進了趙敬霆的碗裡。然後撥出一半米飯,專門將菜上的油蹭到上麵,才敢吃進口中。
趙敬霆勉強吃完最後一口,放下筷子說:“你們劇組的飯太難吃了,賣相也難看,像是從垃圾箱裡撿的。”
蘇玉阮衝他一笑:“是啊,你看你吃垃圾吃得多開心。”
趙敬霆:“……”
趙敬霆感慨:“怪不得你們劇組的演員一個個都瘦得跟柴火似的,每天拍戲連軸轉,吃也吃不好,休息時間也不夠,不瘦才怪。”
蘇玉阮滿不在乎地說:“瘦一點好啊,吊威亞的時候工作人員能省點力。”
趙敬霆隻得搖頭歎氣。
午飯過後,又開始緊鑼密鼓地拍下一場。
導演喊了聲a,演員們立即進入狀態。
這場戲拍的是雙麵間諜蕭紅玉為引誘秦王,在池塘邊假裝落水。卻被秦王英雄救美,在她落水的前一刻將她攬住。鏡頭唯美,是很多古風劇的經典畫麵。
蘇玉阮在池塘邊搖搖欲墜,這時候飾演秦王的男演員池城伸手攬住她的腰。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鏡頭,重複拍了四遍。趙敬霆在監視器旁邊看得暗暗著急,心想演秦王這個男演員是不是給導演偷偷塞了錢加戲?
就在趙敬霆胡思亂想之際,導演喊了句:“卡,ok,過!”他隨之鬆了一口氣。
不料導演緊接著用大喇叭喊:“再來一遍,秦王注意你的手把蕭紅玉摟緊一點,這回要拍特寫。”
秦王的手放在蘇玉阮的腰上,這時候,不遠處的趙敬霆猛地咳嗽了一聲,秦王循著聲音看去,二人雙目對視。
隻見趙敬霆眼
神肅殺,仿佛透著寒氣。
開拍之後,導演給演員導戲:“好,秦王的手再緊一些,手不用蜷著,這時候不用紳士手。往上移,慢慢網上移……”
趙敬霆從監視器裡看到秦王的手馬上就要移到敏感部位,突然間跳起來,衝著演員的方向大喊一聲:“卡——”
秦王打了個激靈,手上的力道一鬆,下一秒蘇玉阮整個人掉到了池塘裡,水麵上激起一道巨大的水花。
在場的工作人員慌了,立刻尋找合適的站位準備拉蘇玉阮上來。
不料趙敬霆第一時間跳下池塘,還沒遊到蘇玉阮身邊,隻見她撲騰了幾下,自己站了起來——池塘的水剛剛到她的腰部。
趙敬霆本想秀恩愛的,結果秀了個尷尬。
兩人站在水裡默默地對視幾秒,蘇玉阮露出一副“懶得理你”的表情,自己爬上了岸。
飾演秦王的池城迭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蘇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手一滑……”
蘇玉阮衝池城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安慰道:“沒事,你也是不小心。”
她顯然知道罪魁禍首是誰,轉頭瞟了一眼趙敬霆,見他一身狼狽,不知道該怒還是該笑。
蘇玉阮的意外落水中斷了這場戲的拍攝,導演讓她回酒店換衣服,順便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保姆車,蘇玉阮立刻變臉:“你剛剛卡什麼卡啊?你是導演嗎?”
“我看那小子馬上就摸到你的……”
蘇玉阮打斷他:“池城很紳士的,從來沒做過逾矩的事。我們這是在拍戲,這是我的工作,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工作?不要讓我的搭檔覺得我是個很難合作的人,行嗎?”
“嗯。”趙敬霆答應得不情不願。
從保姆車到酒店的幾步路,渾身濕透的兩個人被風一吹,冷得直打顫。
回到酒店,蘇玉阮將濕津津的衣服脫了下來,渾身哆嗦著衝進了浴室洗澡。
趙敬霆一腳卡住了門縫,躋身進去。
蘇玉阮轉身看著他:“你急什麼,等我洗完。”
“我想幫你檢查身體,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蘇玉阮:“……”
趙敬霆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抵在牆上退無可退。
他目光炙熱地看
著她,眼神裡像是著了火。
蘇玉阮感到一股灼熱的氣息逼壓過來,她小聲開口:“你輕點……”
話音剛落,便被趙敬霆吻住了。
趙敬霆吻得急切而激烈,連日來的分離和思念頃刻間傾瀉而出,帶著發泄和肆意,仿佛要將她拆吃入腹。
蘇玉阮的聲音化作無力的求饒,被水流的聲音漸漸淹沒……
蘇玉阮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沒人,心驀地空了一下。
起身卻看到趙敬霆在鏡子麵前係領帶。
此刻他穿著襯衫和西褲,長身玉立,臉上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像極了電視劇裡始亂終棄的公子哥兒。
蘇玉阮看到他身邊不遠處收拾好的行李箱,上麵放著他的電腦包。他這是整裝待發?
蘇玉阮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渣男。”
趙敬霆衝她玩味一笑,緩緩坐到床邊:“嗯?我怎麼就成了渣男了?”
蘇玉阮將臉轉向一邊,委委屈屈地說:“睡完了我拍拍屁股就走人,不是渣男是什麼?”
“原來寶貝舍不得我離開。”趙敬霆輕輕抬起蘇玉阮的下巴,“不如,我們……抓緊時間……”
蘇玉阮捂著臉連連搖頭:“唔,我不要。”
趙敬霆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低聲道:“我要去機場了。”
蘇玉阮放下雙手,表情有些許失落:“走得那麼突然?”
“機票來的時候已經訂好了,一直沒機會和你說。”
蘇玉阮看著他的眼神流露出不舍:“你離開後,我想你了怎麼辦?”
趙敬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不如我給你做助理吧,這樣我們就可以二十四小時在一起了。”
“那不行,你的時間可值錢呢。”
“錢不重要,你最重要。”
“可是我愛錢呀。”
趙敬霆忍不住笑道:“那怎麼辦?”
蘇玉阮無奈歎氣:“哎,世事兩難全。”
趙敬霆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想我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說著將桌子上的早餐端到床上,叮囑道:“我叫了早餐,我那份已經吃過了,你乖乖吃了飯再工作。”
蘇玉阮乖巧地點點頭。
“我在酒店的餐廳訂了營養餐給你,每天早上送過來,你帶到劇組吃。以後好好吃飯。下次見到你,不許再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