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因我興替10(4000評論加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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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州牧是個性情肅穆的中年人,治府嚴謹,最不喜歡府裡人高聲喧嘩。

所以,州牧府每到入夜都十分安靜,下人們行走時會刻意壓低聲音。

但今夜有些不同,州牧府西側燈火通明,琴音靡靡之間,男女歡笑嬉鬨的聲音不絕於耳。

並州牧跪坐在桌案前,正點著蠟燭處理公文,耳邊隱約能聽到這些嘈雜聲。

他凝視著公文半晌,實在看不進裡麵的文字,臉色慢慢轉為鐵青。

不多時,外麵有人敲門進來,是他最信重的幕僚:“州牧,樂成景那邊想要您把胡氏女從獄中提出來,送到他的院子裡。”

“他想做什麼?”並州牧沉聲問。

幕僚苦笑:還能做什麼,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並州牧冷笑:“平城胡氏雖然沒落了,但也是士族。現在罪名未定,他就敢染指士族女,樂家果真是好生霸道啊。你去回他,此事不允,我容忍他捉拿胡氏已經是極限。”

幕僚跟隨並州牧多年,很了解他的性子,並不奇怪他的處理方式。

隻是……

幕僚忍不住輕歎:“州牧,您能坐上如今的位置,離不開容老將軍的提攜。陛下本就對此頗為忌諱,若是再得罪了樂家,我怕樂家會從中作梗。”

到時候,州牧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並州牧凝視著身前跳躍的燭火,聲音冷肅:“我已經退讓,也已經示好了。但樂家似乎並不滿足於此。”

再退讓再示好下去,到那時候,他到底是一州州牧,還是成了樂家聽話的狗?

幕僚無力苦笑:這件事還真是無解啊。

幕僚不想氣氛再這麼沉悶,換了個話題道:“說起來,州牧有段時間沒請周樂師過府彈琴了。”

“府中西側的靡靡之音從未停過,我哪裡還需要另外找人?”並州牧有些置氣,說完沉默片刻,才解釋道,“周樂師近些日子染了風寒,不便過府彈琴。不過你提到彈琴一事,我倒是想起來前幾日士兵上報的一件事。”

“是那位被欺騙了一箱金子的少年嗎?”幕僚想到這件事也覺得好笑,出聲打趣道,“州牧,您雖然不缺這一箱金子,但見見那位少年倒是無妨。”

並州牧平靜道:“我覺得他的來曆有些古怪。能隨手拿出一箱金子的,絕對不是普通人,你去打聽打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平城,如果他的身份沒有異常,倒是可以考慮一見。”

衡玉並不知道這位並州牧在跟幕僚談論她,她現在正坐在酒樓裡,抱著酒壇子,滿臉委屈。

酒樓掌櫃哪裡見過如此清俊的少年,給少年送酒時,實在壓不住好奇心,打聽起她悶悶不樂的原因。

衡玉抬手扶額,把“家中嫡子不受重用,父親想要把家業傳給庶兄”的故事刪刪改改說了出來。

在掌櫃問起她的身份時,衡玉輕歎:“這樣的醜事遮掩都來不得,我怎麼敢隨隨便便說出自己的身份。還好我外祖家勢力很大,母親能夠護住我。”

掌櫃表示理解,還很大方地送了衡玉一壇酒。

“平城的民風真是淳樸。”衡玉感動道。

掌櫃頓時與有榮焉。

第二日,幕僚派人去查衡玉的身份。

看著這呈現在他桌案前的資料,幕僚神色複雜,迅速跟衡玉共情了:這位少年的境遇,居然與他如此相似。隻是他外祖家早已沒落,母親沒能護住他。

不過,雖然共情了,幕僚還是打算親自去見見這位少年,試探下對方的來曆和身份。

這天上午,衡玉在平城裡四處走動,跟商鋪掌櫃打聽價格等,一副經商新手的模樣。

“去去去,一邊去,你打擾到我們開門做生意了。”這家的掌櫃被問得煩了,直接揮手把衡玉趕出去。

再一次無功而返,衡玉也不氣惱,握著她的折扇繼續往下一家商鋪走去。

突然,身後有個中年男人輕笑著道:“小兄弟,經商可不是你這麼經的。”

衡玉愣愣轉過身。

看清中年男人的模樣時,她就知道第一條魚順利上鉤。

“不是這麼經的?”衡玉苦惱道,“可我問起族中掌櫃,他們就是這麼教我的。”

幕僚心生憐憫:這個少年都沒意識到他被族中掌櫃戲耍了。不用多想,這肯定是少年的親爹指使的,就為了不讓少年做出名堂來。

於是幕僚的聲音更溫和下來,提點了衡玉一二。

衡玉聽得連連點頭,眼睛亮得驚人。

幕僚是不承認自己顏控的,但看著少年這副活潑的模樣,他心下也高興。

衡玉非常感激他,於是表示要請他吃飯,順便請他多指點自己一二。

等這頓飯吃完,幕僚雖然還是不知道少年的身份,但從少年隱約間透露出來的一些消息,幕僚已經足以確定少年絕對出身清河的世家大族,他想求見並州牧,純粹是想並州牧給他的生意行個方便,以及少年人對英雄的仰慕之情。

目送著幕僚心滿意足離開,衡玉用折扇敲擊左手虎口:跟聰明人說話真好玩,她明明什麼都沒透露,聰明人卻覺得自己什麼都知道了。

看來最遲後天,她就能見到那位並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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