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因我興替12(將卿)(2 / 2)

衡玉攤手,無奈道:“不過以後,我要給你們開設一門課程,教你們怎麼行事才最穩妥最沒有風險。套麻袋下黑手什麼的明明也很爽,還沒有風險。”

陳虎眼眶突然發熱,喉嚨裡感覺堵著東西,他幾乎要哽咽出聲。

***

隊伍昨天就已經把需要的東西采買完了,拎著行李,衡玉一行人駕著馬車朝城門而去。

他們的速度並不快,來到城門處時,樂成景的兩個下人已經趕到城門,堵在這裡。

衡玉這樣的容貌和氣質,在小小平城裡太突出了。兩個下人雖然沒見過她,但憑著容貌和氣質將她認了出來,趾高氣昂指使起守門的士兵:“你們,快上去把他們攔下來捉拿下獄。”

守門士兵問:“州牧大人的手令呢?”

下人愣住:“什麼手令?”

守門士兵翻白眼:“沒有手令,你們憑什麼調動我們?滾滾滾,彆站在這裡妨礙我們辦事。”

像是趕蒼蠅般把樂家的兩個下人趕到一邊,守門士兵直接讓衡玉他們過去了。

衡玉坐在馬車邊上,悠閒望著這一幕,輕笑著朝守門士兵抱拳。

商隊離開平城足有一裡地,衡玉將陳虎和侍衛長他們尋來。

她先對侍衛長說:“等會兒陪我去個地方。”又轉頭看向陳虎,“讓你自己帶隊回山寨,能做到嗎?”

陳虎拍著胸脯保證:“大當家放心,隻要我陳虎還有一口氣在,都會護著隊伍順利回去的。”

他們買的糧食、春種什麼的,可全部都在馬車上,這關係到寨中人的口糧。

衡玉點頭:“那就好,我就當你在下軍令狀了。完成不了軍令狀是要以死謝罪的。”她隨口給陳虎灌輸了些軍隊的理念。

陳虎鄭重點頭,又問:“大當家暫時不回去嗎?”

她就這麼一走了之,等到時候樂成景死了,估計會有不少人懷疑是她殺的。

這樣一來,她和並州牧的謀劃就要落空了。

簡單交代完事情後,衡玉和侍衛長各取一匹馬離開隊伍。

辨彆清楚方向,衡玉縱馬朝黃石山坡而去。

黃石山坡是個坡度不高的小山坡,這裡也是平城普通百姓們安葬家人的地方。

策馬行至山坡底下,衡玉翻身下馬,牽著馬韁繩慢慢往山坡上方走。

這裡遍布有很多墳墓,墓前都刻著墓碑,隻是掃一眼,衡玉就知道它們不是自己要找的。

侍衛長跟著衡玉,一開始他還有些不清楚衡玉的用意,但慢慢地,他好像悟了什麼,臉色刷地一下變得蒼白。

兩人一言不發,就這麼沉默著往山坡上走。

在快要登頂時,衡玉終於在山坡角落看到一座無碑孤墳。

孤墳安安靜靜立在那裡,小小一個土包,幾乎要讓人疑心:曾經頂天立地的青年躺在裡麵會不會覺得逼仄。

墳前沒有矗著石碑,現在是春暖花開的時間,土包上有雜草橫生,也有野花在放肆怒放。

“我們過去吧。”衡玉溫聲道,牽著馬繞過亂石橫亙的路麵,走到孤墳前。

她蹲下來,從包袱裡取出一壇酒,掀開酒蓋後遞到鼻尖聞了聞,確定味道不錯後,將它慢慢傾倒到墳前。

“來得有些匆忙,隻是帶了酒和香燭香紙,也沒有帶個碑過來。不過我想,以小叔你曠達的心性,應該是不會介意的。”

侍衛長喉間有些哽咽:“小姐,把我的劍立在這裡吧。這是容家軍特製的佩劍,將軍看到後,會尋到回來的路的。”隻有孤魂野鬼才沒有碑啊。

“……也好。”

衡玉取出香燭和香紙,打了火折子點燃它們。

凝視著它們一點點化為灰燼,衡玉腦海裡浮現起對容寧的印象來。

其實她跟容寧的接觸不算多。叔侄兩相差十歲,從她記事起,容寧就一直生活在前線。

他從小就在北境長大,十四歲隨著父兄上戰場,十六歲時以計破羌人圍剿,自此聲名大噪。

他對戰局的把控、對戰略的精通程度,都不輸很多經年老將。

二十歲那年,容老將軍精挑細選,翻閱無數典籍,為他取字‘將卿’,對他寄予無儘期許。

除了弓馬嫻熟外,容寧的畫技也是一絕。他曾經繪製過一幅北方風光圖送給樂皇後當壽禮,這幅畫一出,有不少世家子弟都攜重金登門,隻為了求容寧的一幅畫。

當年他大勝凱旋,鮮衣怒馬入洛城時,不知成為了多少士族少女的春閨美夢。

就是這樣驚才絕豔的人,卻落得個這樣悲哀的下場,背負上這樣可恥的名聲。

“容家之禍,到底是樂家和賀家為主謀,還是說樂家和賀家隻是把刀,真正的主謀是雍寧帝?”衡玉自語,“小叔,你有給我留下什麼證據嗎?如果有最好,如果沒有也沒關係,我會一一調查清楚的,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逃不掉。”

春風過境,吹得香紙灰燼四下飄散開。

衡玉慢慢從地上起身,摘下一捧野花,儘數灑在墳前。

靜立許久,她抬手彆了彆鬢角淩亂的發。

“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