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雪也沒有推辭,剃了那麼久羊毛,她也確實有點累。
這一次他們落腳的地方,是一個廢棄的村子,虞雪被安排住在一排二層民房的最邊上一戶。
而民房的後麵,是一片空地,空地過去,就是車輛和各種就地取材的物件圍起來的防禦牆。
虞雪看著那片空地,地方夠大,足夠放下她家。
晚飯她沒趕上點餐,但後勤部那邊主動給她送了四菜一湯的套餐。
四個菜是鹹帶魚一截、臘肉炒白菜、腐竹清炒黑木耳、辣炒乾白蘿卜絲。
這些菜的材料,都是比較好儲存的,或是不占地方需要泡發使用的。
湯則是紫菜蛋花湯,顯然是那種凍乾壓縮塊衝泡而成的。
而飯是白米飯。
這四菜一湯絕對是車隊裡的最高飲食標準了。
顧晴過來時,就讚歎了一聲,說點餐最多也是點三菜一湯,虞雪這裡是四菜一湯,這絕對是功臣的待遇。
虞雪笑了笑,吃得也是比較滿意。
吃晚飯,天也黑透了,人們抓緊時間休息。
虞雪也早早關門休息,其他人知道她下午累到了,都不會來打擾她。
這個村子應該是末世後才被廢棄的,一應的家具擺設還是新的,就是之前屋裡屋外長了不少雜草,清理掉之後整個屋子倒還不錯。
虞雪悄然打開後門,遠處防禦牆上亮著一兩點燈光,很昏暗,這邊則是完全的黑暗,這是防止燈光吸引來一些趨光的蟲子和野獸。
虞雪讓多多放出房子。
八十多平的房子,帶著三十二平的院子,這麼一個小院就出現在虞雪麵前。
虞雪像昨晚一樣經由院子進去,站在院子裡朝外看去,四周還是黑沉沉的,果然誰都沒發現這裡出現了一個小院。
虞雪迫不及待地想先去洗個澡,身上的味讓她實在受不了了。
不過見到多多,她還是先問一句:“今天怎麼樣?”
多多對她道:“很好,昨天那些紅光,對我有不小的益處。”
虞雪仔細看看他,還是綠油油的,但如果仔細看去,他的雙腳隱隱約約有那麼一點點紅色。
再看他整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整個人似乎有凝練一點。
她又問:“那今天呢?”
她看了看自己:“我今天沒有殺鳥,給一隻羊剃了一下午毛,車隊裡也沒有出現任何傷亡,今天還會出現紅光嗎?”
她期待地看著自己,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任何紅光透出。
唉?她今天這不算做好事,不算行善積德嗎?
多多安慰道:“哪有這麼容易獲得法則的獎勵的。”
虞雪有些失望,肩膀下塌了一點:“好吧,那我先去洗澡。”
她進去浴室,一邊洗澡,一邊想著,是不是該發生有東西攻擊車隊,然後她出來救人這樣的事情,才算是做好事?
從浴室出來,換上寬鬆清涼的睡衣,虞雪搬了把小椅子到院子裡,拿了個哈密瓜削皮,皮削得厚厚的,裡麵的瓜瓤也刮掉,瓜瓤和瓜皮丟給雞鴨吃,她自己則把哈密瓜切成麻將塊大小,放在盤子裡,用叉子叉著吃。
一邊靠在椅子上一邊吃瓜,她仰頭看著夜空的星星。
可能是因為一個多月來,人們停止了工業活動,這天空比以前清澈了不少,從前很少能看到這麼多星星的。
忽然,哢嚓一聲,她愣了愣,轉頭看去,隻聽那隻抱窩的母雞肚皮下麵又傳來哢嚓一聲。
母雞移開些身體,用嘴巴碰了碰其中兩顆蛋,虞雪過去仔細一看,那兩顆蛋上都有裂紋,透過裂紋能看到裡麵的小雞。
嘿,終於孵出來了!
虞雪高興極了,瓜也不吃了,跑去雜物間把當時買的小雞開口料拿出來,倒在一個扁一點的小盆裡,然後拿去放在雞窩裡。
不過小雞還沒出殼,還沒法吃東西,那隻孵蛋的雞媽媽倒是低頭一啄一啄地吃起來。
虞雪拍了拍它的腦袋,把小盆又拿出來:“這個是開口料,不是給你吃的。”
她總共也沒買幾袋開口料,小雞小鴨出生吃的第一頓飯叫開口料,虞雪沒養過這些東西,生怕養死了,聽說開口料比較重要,她也沒有自製開口料的經驗,就直接買的現成的,自然要留著給真正的新生雞鴨吃,雞媽媽就彆湊這個熱鬨了。
不過虞雪也覺得自家母家孵蛋辛苦,它孵蛋的時候,很少吃東西,現在既然想吃,虞雪便去提了一袋玉米麵出來,舀出一碗,兌水調成糊糊,再加一點米粒,給雞媽媽吃。
要知道成年雞一般是沒有這個待遇的,平時都是給它吃硬邦邦的玉米粒、菜皮什麼的。
“好好吃,繼續孵蛋,好好帶你的寶寶,把它們都帶大。”見雞媽媽吃得開心,虞雪這麼說道。
等院子裡雞多起來,她就有活雞吃了。
不過另外一對半大雞也已經長大了,差不多也能吃了,虞雪倒也不急著吃它們,決定讓它們也先生一些蛋,孵出一窩小雞再說。
再去看那對鴨子,她隻買了一對鴨子,此時其中那隻母鴨也開始下蛋了。順利的話,很快也能有小鴨子了。
兩隻小豬又圓了一圈,哼哼叫個沒停,虞雪去看了看豬飼料,發現也不是很多了,她也該開始自己煮豬食給它們吃了。
煮豬食的話,虞雪記過幾個豬食配方,其中有一個就是把南瓜和紅薯切碎、煮熟,因為這兩樣都有甜味,豬很喜歡吃,然後再加上點玉米麵和青草,如果能再加點米糠什麼的,就更好了。
米糠她是沒有,青草的話,隻能出去拔,但她並不想讓自家豬吃外麵的東西,誰知道那些草有沒有變異過。
最好還是加紅薯藤,但因為院子地方還不夠大,她還沒開始種紅薯,自然就還沒紅薯藤。
虞雪便把之前在富安小區買的那個地鍋搬出來,放在空地上,架上一口鍋,這鍋就是她自己用的鍋,不是很大,不過暫時也夠用了。
她往鍋裡添上水,然後在灶洞裡塞上樹枝,點燃一團乾樹葉塞進去燒。
等火燒起來了,她抱幾個紅薯和南瓜出來,在砧板上切碎,放進鍋裡煮,一邊煮一邊攪動,很快,淡淡的甜香味就飄了出來。
半個小時後,這鍋豬食終於煮好了,紅薯和南瓜都煮成糊糊了,然後將這鍋糊糊倒進一個桶裡,加上切碎的蔫掉的白菜葉子,加上玉米麵,再加點水,攪拌均勻,等到冷卻一些,就可以喂豬了。
不過豬對食物很敏感的,突然直接換新食物,它們會覺得你在害它,從而不吃,或者身體適應不了,吃了之後拉稀什麼的。
所以虞雪把這桶豬食拌在它們吃慣了的飼料裡給它們吃。
這兩頭豬倒是也哼哧哼哧吃得很高興。
虞雪觀察了一下,沒發現什麼問題,也挺高興,明天就可以提高豬食的比例,一點點徹底把食物換過來,這叫做逐進換料,給豬一個適應的過程。
為了養好這些雞鴨豬,她也是沒少做功課。
她把剩下的紅薯拿出來,還有一整袋,她挑出十多個,碼放在一個比較大的盆裡,往裡麵倒點水,隻需要沒過底部即可。
在這樣的環境中,這紅薯就會很快發芽、長出葉子,到時候這葉子就可以用來種植了。
多多在邊上看著,忽然說:“再過幾天,我可以把院子再擴大一些。”
虞雪驚喜:“真的啊?”
想了想又說:“不過你也不要勉強,現在的院子暫時也夠用了,我知道,搬房子對你來說,壓力也挺大的。”
“不勉強。”
“真的?”
多多點頭。
虞雪就說:“那行,那我就不客氣了。”她又拿了十多個紅薯,一起泡水,準備一次性多種點紅薯。
乾完活,她洗了手,又坐那吃起哈密瓜來。
忽然,遠處隱約傳來一聲“咩”叫。
她渾身一僵,那隻大胃羊找過來了?
她轉頭看去,隻見不遠處那防禦牆上,一群鳥兒撲棱棱飛過來,她認得這群鳥,就是和那隻羊一起的鳥群。
鳥來了,羊還會遠嗎?
虞雪很頭疼。
人們喧嚷起來:“這群鳥怎麼又來了?”
“是白天的那群鳥嗎?”
“它們不會又是來找虞小姐的吧?”
“等等,遠處那個巨大的白影是什麼東西?”
“啊啊啊它來了它來了!”
緊接著,一個白影跟腳下安了個彈簧一樣,biu一下跳過防禦牆,跳了進來,然後就開始橫衝直撞。
“咩!咩哎哎哎!”
虞雪眼睜睜地看著一隻雪白的毛團噠噠噠地跑過來,又噠噠噠地跑過去,還穿過了自家的院子,從自己眼前閃過,然後從客廳牆壁衝出去了,嘴裡焦急地咩咩叫著。
彆人就算路過這房子所在的空間,也是直接穿過去的。
那羊自然也是如此,它不知道這裡有一個小院,也不知道虞雪就在小院裡看著它,她們還擦肩而過了。
虞雪盯著那隻白花花的毛團看,那玩意好像一朵蓬鬆的棉花糖,在夜色裡飄來飄去,分外顯眼。
不是,她確實是兩三個小時前才給它剃了毛吧,怎麼又長出這一身的毛來了?
這生長速度是不是忒快了些?
虞雪仿佛看到未來,自己每天都被這隻羊纏著剃毛、纏著討食,隻覺得前途灰暗。
她想裝死。
但這麼大的動靜,她不可能不露麵,那也太奇怪了。
她隻能認命地回去換衣服,從自家小院和她休息的那二層樓後門相連處,回到二層樓裡,然後又從前門出去,仿佛剛被吵醒的樣子。
此時車隊裡麵的人都被吵起來了,人們舉著手電筒,打著追光燈,追著那隻變異羊,還有人放出了異能。
車隊裡有一個人的異能是一個類似漁網的東西,手一伸,就能放出一張網來,網的大小、投擲點的遠近、網的牢固度,都可以隨心意調節。
不過他自己管那異能叫什麼銀絲蛛網,其實那顏色是灰撲撲的,並不是銀色。
此時這個人對著變異羊就是一伸手,一張灰撲撲的圓形網放了出去,網住了羊,但人們還沒來得及高興,那羊一個掙脫,輕輕鬆鬆地就把網給掙破了。
人們都驚了,要知道這網最輝煌的戰績,是一口氣網住五個喪屍,那五個喪屍怎麼掙紮都沒法弄破網,結果這個白乎乎的東西輕而易舉就弄破了?
其他變異者紛紛亮出了異能,結果都拿變異羊沒辦法,那羊還一頭撞上一輛車,硬生生把車子給撞得仿佛車禍現場,整個車屁股陷了進去。
“咩!咩哎哎哎!”
正在人們焦頭爛額之際,那羊好像聞到了什麼味,調轉方向,朝虞雪衝了過去。
“啊!”有人叫了起來,“快跑啊!”
虞雪怎麼站在那裡不動呢?
就在虞雪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撞飛的時候,那隻羊突然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站在虞雪麵前咩咩直叫,上下蹦躂,急得恨不得說出人話。
虞雪看著這個快到自己胸口的毛團,無奈地歎了口氣,低下頭,在自己大腿的高度,對上了那雙被羊毛淹沒的眼睛。
十分鐘後,虞雪把這隻羊又給剃了一遍。
好在它新長出來的毛並不很硬,反而是又厚又柔軟的,羊毛剃了一地,仿佛一地潔白的棉花,從這堆棉花裡,一隻體形堪稱嬌小的羊把自己扒拉出來,高興地蹦躂起來,把羊毛蹦得滿屋子都是。
接著又湊到虞雪跟前:“咩哎哎哎!”
餓餓,吃吃!
虞雪把它腦袋推開:“沒吃的,自己找吃的去。”
看到被剃得光溜溜出來的羊,車隊裡的人們一個個睜大了眼睛。
那麼大一個毛團,就剃出來這麼一點小羊羔?
他們還以為這是什麼大野獸呢!
“它這是怎麼了?垂頭喪氣的。”顧晴一臉新鮮地看著那隻羊離開,問虞雪。
虞雪道:“不知道。”沒遲到東西,不高興了唄。
“所以它衝進來,就是為了找你剃毛?下午你也給它剃過毛?”
虞雪打了個哈欠:“可能覺得我手藝還行吧。”
顧晴盯著虞雪看了看,入夜前,她身上還是有點臟的,這會兒卻乾乾淨淨的。
不過顧晴也沒多想,她自己也是比較注意形象的,以為虞雪和自己一樣,隻要有條件和時間,就打理個人衛生。
那隻羊在車隊裡橫衝直撞一番,倒是讓車隊裡充滿了它的氣息,於是這個晚上,車隊非常安生,除了幾個沒腦子的喪屍,沒彆的東西來招惹車隊。
第二天一早,韋林過來找虞雪:“昨天那羊剃下來的毛,還在嗎?”
虞雪愣了下:“在啊,都在屋裡呢。”
韋林就道:“這裡到處都是那隻羊的氣息,我想,可能是這種氣息對其他生物有威懾的作用,我想把它的毛拿過來,每輛車都放一些。”
虞雪是無所謂,反正她拿那些毛也沒用。
韋林便讓人把那些羊毛分一分,均勻分出兩百多份,每輛車都放一份,希望能讓今天的行程安全順利一點。
就在這時,那咩咩聲又響起了,一個大大的毛團子又來了,人們一看,嘿,一晚上過去,那羊又長了這麼多的毛!
……
大轉移是7月4號開始的,虞雪所在的這個車隊,一共4253人,從4號開始,就和大部隊分散,4號走得還是有些磕絆的,看到了不少慘烈景象,自己也遇到了一些危險。
5號則安生了許多,基本上沒碰到危險,6號就更安生了。
不知是因為每輛車上的左右後視鏡上,各綁著一撮雪白的羊毛,還是因為有一群鳥、一隻羊,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車隊,而且那隻羊照著一天三頓地出現,叫虞雪給它剃羊毛。
總之,這家夥和它身上的羊膻味,就仿佛護身符一樣,哪怕車隊經過群山之間,兩邊都是綠油油的山坡,山上也沒有什麼東西下來攻擊他們。
不過沒有危險,不代表道路暢通無阻。
有的地方路塌了,有的地方山體滑坡,有的地方完全被變異的高大樹木占據道路,碰到這種情況,車隊就不得不繞路走。
這樣繞了兩次路後,他們沒有在計劃中的6號抵達I市,而是在7號的傍晚,才抵達這座已經淪陷的城市。
I市的軍事基地獨立在城市以外,海拔比整座城市要高一千多米,站在軍事基地上,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所以在這裡,也能將幾條通向基地的大路看得一清二楚,當這個車隊慢慢靠近的時候,隔著好幾公裡的距離,基地上就已經發現他們了。
於是虞雪他們,遠遠地就看到幾輛軍車朝他們駛來,車上還插著鮮豔的國旗。
四千多個在路上奔波了四個日夜的人們,一時間都沸騰起來,有種終於見到家人的激動和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