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宋昭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難道你想要一顆雙子星命名權限？”
這個有點難，他們家還沒牛逼到和nasa發展關係。
“再不就是借用一下量子計算機？這個倒是有點門路，我爸媽和神威太湖研究人員認識,你不是最近有計算機比賽項目……”
頸側呼吸溫熱，江行澤似乎被他逗笑了。
但是手腕上力道越來越緊。
宋昭視野也漸漸熟悉黑暗，他側過頭，對上身後江行澤深邃而幽暗眼眸。
宋昭低聲道：“你先放開我……”
恰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鑰匙開鎖聲音。
“老大好像不在吧，我看屋裡燈是關著？”
“那正好，咱們先來收拾衛生,待會老大和他朋友來了就不用再忙一趟了。”
“哈哈,難得你這麼勤快！”
黑暗中,宋昭背脊驀地緊繃。
“江行澤！”宋昭冷汗都下來了,他嗓子乾澀要命。
“你他媽瘋了，你難道想被他們發現嗎,馬上就是校慶了，萬一你被傳出去和我們混在一起……”
“那又怎麼樣？”對方低笑著反問，居然半點沒有鬆手打算。
門馬上打開,而隻要燈打開就會讓一切無所遁形。
聽著門鎖“哢噠”一聲打開,宋昭不知哪來蠻力撞開江行澤，他飛快把江行澤推進浴室，自己也閃身跟上。宋昭輕輕關上浴室門,打開花灑，把水流調到最大——
同一時刻,屋裡燈亮了。
“咦,老大你在啊？”
“老大你朋友來了嗎,我們沒打擾你們吧？”
“笨蛋,老大在洗澡，他朋友能來嗎？”這是小六聲音。
逼仄淋浴間被擠得滿當，
在狹窄隔間內，兩個男人幾乎貼很近。鋪天蓋地水流不斷灑下，把江行澤漆黑睫毛潤濕。他此時意外乖，不動聲色任由宋昭打量。
“喂，你腿太長了，往旁邊挪挪。”宋昭壓低聲音。
淋浴間容納兩個大男人真夠嗆，尤其還有溫熱水流不斷交彙在兩人之間，霧氣升騰，溫度似乎驟然升高……
兩人緊貼，宋昭隻感覺身側江行澤被西褲包裹大腿結實而緊繃。
見鬼，他們就像兩個來主人家偷.情小賊，此刻被抓包不得不委屈縮在浴室！
“你們怎麼來了？”
宋昭努力讓聲音平靜。
“老大你說下午要見朋友嘛，我們就想著哪有讓老大親自打掃道理，就先來收拾一下咯。”
“哇，好懷念啊，這是咱高二籃球比賽優勝獎橫幅！”
“哈哈哈哈，這抽屜夾層裡還藏著大周小黃書呢。”
幾人在外麵嘻嘻哈哈，居然不打算走了。
花灑水溫夠勁，剛洗完澡宋昭臉被熱發紅。
他一手撐在玻璃門上，喘著氣，眼睛卻毫不示弱盯著江行澤。
“哥們，你可彆暈了啊。”宋昭咬牙笑。
“你不如擔心點彆。”江行澤額前碎發被打濕，黑眸卻愈加深邃。
宋昭手臂撐在他肩側，耳鬢廝磨距離。
江行澤視線一寸寸向下，對方寬大t恤已經被水打濕透，隱約勾勒出流暢而漂亮線條。光著腳踩在熱水中，腳趾末端已經泛起一層薄紅。
“你這樣，簡直就像在對我投懷送抱一樣啊。”江行澤低笑，氣息溫熱，“剛才不還說要和我斷絕關係麼？”
江行澤伸手輕輕挽住了宋昭肩，防止他跌倒。
“你特麼……”宋昭咬牙。
“老大你說什麼？”外麵小六問。
“沒，沒什麼。”
“對了老大，其實兄弟幾個也有話想對你說……”
小六站在浴室門口，傳過來聲音清晰。
宋昭瞥了眼身側江行澤，“……你說。”
“你還記得以前嗎，咱們剛上高一，被那些高年級特彆囂張。”
宋昭應了一聲。
“但當時隻有老大你敢跟他們打，當時咱們體育選修有散打課，你從來都是第一個報名……最後還去挑戰那些高重量級學長，就因為他們曾經欺負過咱們。”
“你們知道啊。”宋昭詫異。
“……我們都看見了，”小六嘿嘿笑，“老大勤學苦練半年，第一場就直接把他們打趴下了！”
宋昭眨眨眼，嘴角露出笑容。
他挑釁看向江行澤，像是再說“瞧瞧哥當年多牛逼”
宋昭手臂上陳年青紫淤痕顯眼，可謂傷疤就是男人勳章。但江行澤眼眸卻眯起，他抬手，指腹停在宋昭手臂。
喲，你小子還知道心疼呢。宋昭很欣慰。
緊接著，他手臂就被對方掐了一下，宋昭大吼：“臥槽！”
“老大你怎麼了！”外麵小六趕緊道。
宋昭捂著手臂，無聲控訴。咫尺間江行澤眸中卻閃著冷色。
他低聲問：“原來你也知道疼啊。”
“廢話。”宋昭也小聲回答。
“但在散打課上一遍遍和高年級對練，放學後還一個人加緊訓練時候，從來不知道疼，對吧？”
宋昭不說話了。怕又被掐。
門口小六繼續道：“老大，我就想說其實沒必要強調陽北那次是帽子哥幫忙，因為兄弟幾個團結在這，都是因為你曾經幫過我們。”
“怎麼說呢，”小六撓撓頭，“感覺看見老大為我們挺身而出背影，就忍不住想要去追隨啊！”
“小六你話聽起來真超級中二！”有人吐槽。
“廢話，那是因為老大真很吊啊！你們換個人來，以前那種場合，你們誰敢吭一聲？”
門外，小六聲音突然高了。
“所以老大，比起乾掉陽北，我們兄弟幾個更希望你能夠平安。”
小六這句話說得很鄭重，隔著浴室門，宋昭能想象到總是嬉皮笑臉小六此時從未有過嚴肅。
“因為老大你在我們心中地位，要比打敗陽北更重要。”
他們走了。
宋昭裝作若無其事跨出浴室。他換了身衣服，用毛巾擋住臉上表情。旁邊沙發微陷，有人坐在他旁邊。
“很高興？”對方問。
“你其實是我肚子裡蛔蟲吧，這都能看出來開不開心，”宋昭一把扯掉毛巾，“說老實話，你不會暗戀我很久了吧？”
兩人對上視線。
半晌，江行澤倏地彎唇：“你猜。”
“猜什麼啊，你們學生會有大把漂亮姑娘，連校花喬瑤都迷你迷要死，喬瑤在咱們學校可是最好看……”
“你更好看。”
宋昭詫異看他。
江行澤卻已經接過他手中毛巾，慢條斯理幫他擦拭潮濕頭發。
對方唇角笑意不知何時消失，“之前你問我你和喬瑤誰好看。”
“我回答是，你更好看。”江行澤輕聲說。
好看多。
宋昭默默轉移了視線。臉有點發熱。
一定是剛剛被熱水澆太久了，他想。
“所以你這麼開心原因，還是因為你覺得他們值得你去救，”江行澤說，“而聽到那些話之後，你反而更堅定了這個想法。”
“江行澤，你小時候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
“某天海嘯來了，把魚都打落在岸邊。那些魚撲騰著垂死掙紮。結果有個小孩就屁顛屁顛過去撿，有個人過來問，這麼多魚你救過來嗎。小孩說你管我呢，老子就要救，因為魚在乎！”
“你就像是那個行人，總問我要不要救……”宋昭說，“但我就像那個想去救魚小孩。”
“雖然一開始是受周肖嶼影響……但是我確定，現在這是我自己想法。”
半晌，江行澤突然扯唇。
他懶散靠在沙發墊上，雙腿在桌下交疊，指尖輕叩著沙發扶手。簡陋沙發無法遮掩他舉手投足優雅矜貴。
但江行澤神情卻從未有過疲憊。
“宋昭，我小時候隻聽過黃油老虎故事。”
“四隻老虎繞著樹乾跑，然後化成了香甜可口黃油。母親用黃油烤了烙餅，讓父親和孩子大吃一頓。”
聽起來有點□□感覺。宋昭想。
江行澤說：“那是我母親送給我童話書，但她現在已經不在了。”
對方聲音聽不出情緒，平靜像在陳述一個簡單事實。宋昭皺了眉頭。這不是可以躺下聽輕鬆事情，他想要坐起身，卻突然被對方按住了。
江行澤力道大驚人，把他按住牢牢動彈不得。
地下室靜謐可怕，江行澤突然低下頭，他按住宋昭肩膀，陰影鋪天蓋地壓下——
那雙狹長黑眸似乎吞噬了一切光芒。
“你不會知道那些被你救人心裡想法。”
“有些人隻要被救過一次，就會奢望你再救他們第二次。人是自私。”
“……你想說什麼？”宋昭聲音艱澀。
他算是體會到江行澤喜怒無常了，對方此時嘴角掛著笑，但眼神卻冷滲人。
像是某種陰冷令人毛骨悚然東西，正透過黑眸窺探著他。
“而有些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生物，隻要一點點救贖，就足以讓他們瘋狂。”
宋昭沒有說話。
江行澤用手輕柔撫摸著他側臉，如同撫摸著最心愛事物。
“他們渴望用那點光亮溫暖冰冷軀體，他們會蜂擁而上，他們會徹底瘋狂，失去理智……直到把那抹光亮吞噬殆儘。”
頭頂燈光刺眼，眼前少年聲音卻喑啞可怕。
“宋昭，即便如此，你也還是要救麼？”
-
很快，鎮南一中校慶正式開始。
校內裝點上氣球和巨大橫幅，上午是麵向校外公共參觀日，下午則有晚會。教學樓裝點一新，優秀畢業生照片被懸掛在走廊上，每一張下麵都跟著一串輝煌履曆。
轉了一圈，周曉小聲嘟囔：“咱們學校曆屆畢業生怎麼顏值沒一個能打……”
“廢話，咱們又不是藝術學校，靠顏值來篩人……”
“哇，老大快過來看，這個人好漂亮！”小六讚歎。
宋昭打了個哈欠湊過去。
“再漂亮也是阿姨了吧？”他不是很感興趣。
“不不不，這個完全不一樣啊！”
宋昭看清畫框裡人瞬間，不由得一愣。
他家境不錯，也能分辨一些材料好壞。這畫框用料明顯要更珍貴。
但更顯眼是畫中微笑女人。
那溫柔繾綣眉眼……居然和江行澤有三分相似。
簡介上說女人名叫溫鶯，也是曆屆優秀畢業生之一。
“你們不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嗎……”宋昭摸著下巴。
“不覺得。”
“不覺得。”幾人齊刷刷搖頭。
小六還補刀：“老大你覺得哪裡像啊，明明一點都不像。”
“你們看這眼睛，這鼻子，這個笑容……不覺得很像江行澤嗎？”宋昭鍥而不舍。
“這個女人笑起來眼角微微挑起，眉梢彎起弧度，還有這乾淨白皙手指，麵前有架鋼琴她馬上就能彈一串流暢琶音出來你們信不信！”宋昭恨鐵不成鋼，“……這不是和江行澤不是一模一樣嗎？”
幾個兄弟麵麵相覷，低頭互相討論。
“不對啊，老大什麼時候跟江行澤這麼熟了？”
“我之前在學生會待過都很少看見江行澤呢，他太忙了，人緣又好過分，隻有作為代表發言時才能讓我等凡人一睹真容。”
“咱們老大周圍人也挺多。”小六很不服氣，“老大人緣也很好啊！”
最終話題居然扯到江行澤和他到底誰更帥上麵，雙方各執一詞辯激烈。
宋昭不忍再聽。
他今□□服穿少了，在寒風裡凍成了一隻驕傲**。
“宋昭，待會我在哪找你啊，”電話那邊傳來宋明月興奮聲音，“哇你們學校挺有錢啊，校慶舞台搭這麼大，快趕上明星演唱會現場啦！”
聽說他們校慶有活動，沉迷麻將宋明月死乞白賴非要過來湊熱鬨。
宋昭徹底忘了這茬。他趕緊道：“你等下，我回去穿個衣服就去找你。”
“宋昭，我就知道你忘了我要來了！”宋明月不滿嘟囔，“你個小崽子，又忘了誰替你收拾爛攤子，替你擺平事，替你打掩護……”
“行了，你彆過來了！老娘自己逛！”
宋昭聽頭大，那邊卻已經啪撂下電話。
宋昭抬腳往回走，秋天冷風刀割在身上像刀子。操場不遠處是一撮黑壓壓人，看著像省內大領導們。宋昭搓著手趕緊跑了幾步，卻突然被什麼罩住了——
帶著溫度外套裹上他肩膀，瞬間隔絕冷風。
“這位江同學就是我校優秀學生典範，也是學生會長……”
正在洋洋得意發言教導主任突然停住，張大嘴盯著身邊空位。
學生會長……人呢？
所有人都轉過頭。
板著臉省級領導，皺緊眉頭校領導們，還有麵麵相覷曆屆優秀畢業生們，任何一個拎出去都是名震一方人物。
但此時卻被一個普通學生冒犯了權威，領導們臉色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