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飛睜開眼。
他坐在床邊,身後是陽台,眼前是一個五臟俱全的小房間。
這一次他是個盲人,脾氣很軟,沒什麼威脅性,連孩子都能欺負他。
之所以知道原主的脾氣和盲人設定,是因為門外兩個不知名的熊孩子,未照麵就給了他‘驚喜’。
是兩個孩子,他們的聲音並不大,不過任逸飛耳朵比較靈。
進來這個遊戲前,他開了黃銅寶箱,開出一個‘聽力增強’的增強屬性。
係統說這個增強屬性有點雞肋,任逸飛卻覺得,這比彆的有用多了。
經曆兩次遊戲,任逸飛已經發現,雖然披了彆人的皮,但是皮囊之下的所有能力,依舊屬於玩家本人,因此他完全看得見,並且聽力比常人要強一些。
至於卡牌信息,倒是和上一次差不多,隻是角色變成‘XX號房客’,關鍵詞變成‘鄰裡’。
嗯,鄰裡。
回去就投訴,什麼轉運錦鯉?騙子。
“阿文,我們這樣做沒事吧?”
“有什麼關係,就是摔一下嘛,才二樓,摔不死。他瞎子,又看不見,誰會知道是我們做的?再說了,他就是知道了又怎麼樣?媽媽不會讓他打我們的。”
一門之隔的兩個熊孩子湊在一起,壓低了聲音商量怎麼惡作劇。
任逸飛手腕上的紅繩亮了一下光,他伸手輕拍:“死心吧,我不會解開封印的,尤其是為了對付這種熊孩子。”
紅繩蔫兒了,光也不閃了。
任逸飛笑了一聲,接著打量四周圍的環境。
他先去了陽台,陽台上有水槽和洗衣台,牆上還鑲嵌著一麵鏡子,可以洗臉刷牙和洗衣服,一條低矮的掛衣繩上掛著幾件單衣。整體環境十分整潔,水盆裡沒有待洗的臭襪子,角落裡也沒有掛蜘蛛網。
原主是個講究人。
鏡子裡是一張清秀的臉,隻有那雙眼特彆出眾,讓人過目難忘。
任逸飛第一次在一個成年人的臉上看到如嬰兒純淨的眼睛,黑白分明,水潤清澈,就像是沒受過世界的汙染一樣無暇。
他能從這雙眼裡看見世界的美好。
任逸飛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這才轉回住處。
他的住處,是一個長方形的空間,用一堵矮櫃隔開兩邊。
裡麵是臥房,一個衣櫃靠著一張單人小床,床邊貼著一個家用錄音棚,裡麵有電腦、書桌和錄音設備。
外麵是個小客廳,小客廳沒什麼特彆的,除了有一個書架。
這裡所有的家具都有一個特點,磨圓了角,幾乎看不到尖銳的東西,也沒有可能絆倒人的設計。
盲人,一個工作或許和聲音有關的盲人青年。
他閉上眼,一寸一寸挪動腳,小心丈量著房間裡每一件東西。
十幾年的演繹生涯中,他演過瘸子、聾子、瞎子,還因為‘大惡人係統’體驗過盲人的生活,所以此時也不算是兩眼一抹黑。
任逸飛一路摸到矮櫃上。
矮櫃上麵擺著一些雕件,有玉石的也有木頭的,觸手溫潤,是常把玩的心愛之物。
他將下麵抽屜打開,裡麵還有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類似充電器、老人手機、收音機、盲人專用針筆,某個可以聽的電子書器,甚至有一個印章,刻著‘宋博之印’。
抽屜裡還有一本《盲人證》,主人也是宋博之。
任逸飛打開老人機看看,時間是初秋,天氣晴朗。
通訊錄裡有姐姐、姐夫、編輯等十幾個通訊號。沒有父母,也沒有特彆標注的朋友。他看了看最近的電話,都是外賣和通訊運營商的。
看來原主的社交範圍不廣,這倒是好事。
走過矮櫃是一排書架,外邊還有幾張沙發軟椅和一個小茶幾。
任逸飛走過去,隨手抽出一本書翻看。上麵都是一些小凸點,是專門的盲字。他學過盲文,雖然已經有幾年沒用過,但學了就會留下痕跡。
書架上很多書,這些書裡頭,翻看最多的是一些詩集,其次是散文和,工具類書籍最少。
奇怪的是書架邊的口袋裡有很多報紙。
既然主人是個瞎子,這些報紙又是怎麼回事?誰帶來的?那個人會翻開念給他聽嗎?
任逸飛抽出報紙打開,油墨味還很新,應該是最近的報紙,他簡單看了一下,上麵寫著‘XX周報’,下麵有一些新聞、廣告、訃告。
和手機上的日期比對,這張周報是一個星期前的。
“阿文阿武,你們在這兒乾什麼?”門外響起一個老太太的聲音。
“沒、沒什麼。”兩孩子弱弱道。
接著便是孩子跑開的聲音,輕快又零碎。
“咦?這個點了,怎麼小宋還沒出門嗎?”這個聲音在門口停住了,自言自語。
門裡的任逸飛不動,外麵的聲音也不動,似乎任逸飛不出來,人家就不會走。
奇怪的啟動模式。
他把報紙卷起來放回去,又環視一周,在門邊的掛鉤上找到了導盲杖,倒是沒找到墨鏡。
之後他又辨認了雙手,確認慣用手是右手,才把導盲杖的帶子掛在右手上,深吸了一口氣,打開門。
門外的冷空氣順著風吹進來,任逸飛打了個寒戰。
外麵比屋裡稍亮些,他下意識想要眯起眼,這時候卻控製住了這種本能。
盲人失去了視覺後,其他的感知器官因為‘補償性’會變得比常人敏銳一點,所以他理所當然的感覺到附近有人,便試探著問:“請問?”
“小宋出來啦?”老婦人笑眯眯地打招呼。
她手裡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裡的白菜胡蘿卜還帶著點露水,似乎剛剛買回來。
任逸飛才像是鬆了一口氣,腦袋微微一側,靦腆笑著:“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