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裡(8)(1 / 2)

任逸飛的表情是和心理活動全然不一樣的平靜。

作為一個盲人,他適時露出一點疑惑,動了動導盲杖,又是碰到什麼東西,於是更疑惑:“請問?”

邊上一隻手伸過來,拉住他往旁邊一帶。

有些焦苦的香氣飄過來,在清冷的早晨帶來了香甜的暖意。

任逸飛整個呆呆被帶走,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林先生?我剛剛是不是……”踢到什麼東西了?

薩曼放下拉他的手,語氣冷淡道:“有人在你門口放了垃圾,惡作劇。”

“垃圾袋?可是剛剛不是塑料袋的感覺。”任逸飛搖搖頭。

薩曼看著這個有些礙事的npc,大拇指和食指指腹磨蹭著,還在反思自己那一瞬間極其不理智,甚至是怪異的行為。難不成是覺得這個npc可憐,忍不住照顧幾分?

“一會兒就有人把垃圾收拾掉了,你站在這裡礙事。”

他一邊說,一邊抓住任逸飛的手腕,一路帶到樓梯口,把他的手按在扶手上:“走吧。”

“可是我的門還沒關。”任逸飛轉過臉,看向自己公寓的方向。

花襯衫躺在門口,像是宿醉了,空氣中沒有很重的血腥味。

不知道第一現場在哪裡。

這裡不會是第一現場,門口若有打鬥的聲音,他會第一時間醒來。

第一夜,死者是在‘鬼’離開十分鐘後被殺。速度快的話,從二樓到一樓廁所,三分鐘最多,足夠‘鬼’行凶。

第二夜,也就是昨天晚上,死者也是‘鬼’離開十分鐘後被殺。但是這一次似乎異常順利,死者幾乎沒有反抗,衣服都沒有亂。是死者不抗揍還是boss進化了?

他傾向第二種。

另外還有一點,無論是這個副本,還是喜喪副本,boss出來殺人的時間都在午夜。

這是否說明,‘鬼’殺玩家也是有時間段限製的?

比如,隻能是子時?

“我幫你關門。”薩曼用冷聲冷氣劃下一條界限。

但是他才說完,那頭每天準點去買菜的大娘開了門,她一出來就看到了地上的花襯衫,還有刀子。

“啊————”大娘的籃子掉下去,“死、死人啦!”

尖叫聲開啟了第三日的早晨,npc們穿著睡衣從房裡出來,玩家像是聽到集結號,很快聚攏。

管理員紅著眼:“我們公寓樓可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我們這一直就很和睦,從無爭吵。”

這話他昨天說過一次,然後下一秒就被死者老公打了臉。

跟著薩曼的玩家第一時間湊到薩曼身邊,嘴裡喊著‘老大’,還特彆奇怪地看了任逸飛好幾眼。

玩家通常不會和npc有親密接觸,一來可以避免莫名其妙就曝光冒金字,二來防止產生不必要的牽扯,多生事端。

這還是薩曼經常耳提麵命的,所以這是?

薩曼既沒有和他多解釋,也沒有再理會任逸飛這個盲人青年npc,他蹲到屍體旁仔細檢查起來。

他們翻過屍體,屍體的胸口和地上都有血跡。這是全身上下唯一的傷口。

“看來這還是一朵心血玫瑰,求愛嗎?”學生玩家開玩笑。

血液是暗紅色的,看得出來是中毒了,但玩家裡並沒有專門的醫生,無法分辨到底是什麼毒。

隨後他們從這個人身上搜到一個道具,是一張卡牌,卡牌上一個絞刑架。

“這不是問罪鎖麼?”有玩家認出了這個卡牌,一種有特彆效果的高級道具。

“問罪鎖很好用,但是有個了解刺殺對象的前提。他怎麼會攜帶這種卡牌?”

“或許,這是一個職業殺手?”薩曼將卡牌丟回死者身上,“誰需要,可以拿走。不過這東西限製太大,多數時候不太好用。”

比如,遇上他這種有克製遠程攻擊的道具的人。

“職業殺手?”幾個玩家麵麵相覷,這副本還來了職業殺手……事情更複雜了。

薩曼身後那個年輕人的手指抽搐了一下,表情有些驚慌,他低下頭,不敢和屍體對視。

薩曼似乎感覺到,笑一閃而過。

“沒有屬於第二人的明顯痕跡,‘鬼’更加謹慎了。或者說,‘鬼’更加強大了。”

花襯衫被檢查過一遍,但是無論是指甲裡還是衣服上,基本沒留下什麼痕跡。或許躺在這裡後,‘鬼’還給他整理過儀容,頭發和衣服都是服帖的。

“玫瑰是什麼意思?遊俠兒我明白,指代古時候的小混混,但是和這朵血玫瑰有什麼關係?難不成真是求愛?不可能吧?”

薩曼看著屍體,屍體的頭發和衣服,都打理得整整齊齊,就像‘鬼’在給一件禮物包上包裝,隻為送出一朵血玫瑰。

求愛?他抬頭看向半開的門,那是盲人青年的公寓。

之後他又看向人群,樓梯口就站著盲人青年,他似乎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臉上露出後怕,抓著扶手的手也在顫抖。

但是再過一會兒,身為npc的他就會忘記這件事,也忘了此刻的不安恐懼。

倒襯得他是多此一舉——薩曼心想。

不,他本來就是多此一舉。

“能不能從化妝品入手?”學生玩家仔細觀察那張恐怖妝容,“擁有化妝品,化得還不錯,應該是女性吧?”

“未必,現在男青年也開始折騰自己了。若是類似網紅的工作,一般也都準備化妝品。”老年玩家搖搖頭,指著屍體的臉,“這個色號比較暗,反而是男性用得更多。當然,不排除女性也有,她們多作為修容使用。”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可以考慮的線索。”薩曼最後總結,不知不覺,在玩家裡他擁有了更多話語權。

除了這些,他們找不出更多線索,屍體卻開始消失。

“該叫孩子起床了。”

“該上班了。”

所有npc都像是接收到命令的機器人,開始運行固定程序。

任逸飛也開始呆滯地,一步一步走下樓梯。他每一腳抬起和落下的幅度幾乎沒有變化,外人看來非常詭異。

薩曼抬頭看了一眼,他站起來,輕輕帶上那扇半開的門,也關上自己異常的關心。

這就是npc,設定的紙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