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青鴻的關係,原本應該十分親近,至少醉酒之前還是很信任,否則怎麼會在這人麵前大醉?但是那次之後就不歡而散,原主閉關百年,剛剛出來。
對青鴻而言,百年的時間是親身經曆的漫長歲月。對原主而言,百年的時間卻是昨日。
那麼,他對師弟的情感呢?會這麼快消磨殆儘麼?
原主還是在意那日大醉後失去的三滴心頭血,然而遭遇了這種事,卻還是隻字不提教訓師弟的事情。
任逸飛看向青鴻,眼神穩下來。
鶴君可為兄,可為父,唯獨不可為情人,這就是答案。
代入鶴君可能有的複雜情感,任逸飛看青鴻的眼神更加複雜。
除了不悅,更多的可能是一種‘為之奈何’的無奈。雖然看起來劍拔弩張,但是一下子說反目成仇,其實還沒到那種程度,更多是失望。
“不必你親自領路,我有同伴。”
青鴻的手一頓,但還是仔細給他撫平衣領上的褶皺:“不知是誰?”
“你見過。”
青鴻抬起眼,眼神越發危險:“師兄想仔細了?”
“鶴君,我來了。”薩曼從轉角處走出。他背著一把巨劍,大步流星,幾下就走到任逸飛跟前,態度自然大方,仿佛朋友。
師弟師妹齊齊看來,目光如利箭。
任逸飛看著他:晚上同遊?
薩曼微微一笑:可。
美婦人笑了一聲:“不知這位?”
而被截了話的青鴻看著兩人眼神交流的默契樣子,臉色異常難看,又轉頭和任逸飛說:“這樣不知底細的家夥,隻怕是有目的靠近師兄。”
“想是大人貴人多忘事,忘記了我們昨兒是見過的。再者,就算知根知底,也不見得都是好的。”薩曼丟出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薩曼隻是反駁,無意間卻刺到青鴻,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
任逸飛心情愉快,臉上卻假意不悅:“叫我等了許久。”
薩曼昨日就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性子,這會兒也不反駁,被撓了一道還要乖乖認錯:“是我的不是。”
任逸飛一甩袖子:“且原諒你這次。”
這樣算得上親近的態度,讓青鴻夫婦的表情越加難看。他們就這麼看著他們一前一後離開,十分和諧。
“他是誰?為何和師兄這樣親密?”美婦人質問自己丈夫,師兄何時和人靠得這樣近?
青鴻也一甩袖:“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妖怪。”
兩個npc顯露的敵意讓薩曼哭笑不得。
他倒是不怕正麵對上這兩個npc,他隻是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牽扯進npc的愛恨情仇裡。果然是活久了,什麼事都會遇上。
“鶴君,他們這是?”他試探。
“不必理會。”任逸飛這樣回應,不過是一地狗血,就當看個戲吧。
不必理會?……薩曼輕笑。
前麵的白衣妖魔行動如風,遇上的其他npc多會停下和他打招呼,就是看著不喜歡他的,也要找個理由搭兩句話,哪怕是嘲諷一二句。
他卻很是冷漠,愛他的和厭惡他的,都不太理會。
小白衣妖魔已是這樣,換成大的那個,隻怕連麵都不想和他們見上。
薩曼還記得他昨日體力不支,靠著牆休息的樣子。如雨打的玫瑰,讓人憐惜,又無端升起想要蹂/躪/淩/辱的破壞欲。
人果然天生就是壞的,薩曼心想。
如果這些愛慕他的妖魔知道這個高不可攀的大妖如今正是虛弱期,會怎麼樣?
權勢力量越高,道德感越是淡薄,當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人就會尋求更高級的刺激,比如褻瀆某些遙不可及的存在。
“我竟然在擔心一個副本裡的npc?”
“你叫什麼名字?”當行至亭台處,任逸飛停下來。
薩曼想起自己那通俗易懂的角色名:“大鵬。”
大鵬?任逸飛立刻聯想到自己那同樣接地氣的‘鶴君’了:“好名字。”
“……”薩曼無言,即便這樣高冷的妖魔,對名字的審美依舊堪憂。
任逸飛抬頭仰望天空,一邊用扇尖挑起胸前長發,撩到身後去。
明明在雲層之上,所見和地上看到的卻沒什麼不同,都是青天/白日,也不知是什麼法術。
此刻天氣正好,陽光懶散灑落在庭院裡,一隻白鹿在碧草中行走。
夜間走來走去都是走廊,白日一看,這空中樓閣卻多庭院,閣樓高低起伏,規整中帶著點自在,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停雲閣,春日宴,賞花?”任逸飛輕輕搖著扇子,一邊思索。宴無好宴啊。
“你與我同行,必被人緊盯不放,此刻後悔還來得及。”他回頭看薩曼。
鶴君身份特殊,和他待在一處,薩曼的一言一行都將受到關注,尤其受到青鴻的關注,對玩家來說,這可不是好事。
“鶴君所指的人是?”
“除你我之外所有人。怕麼?”任逸飛故意這樣說,讓他知道利害關係。
薩曼一愣,繼而一笑:“鶴君不懼,我何懼之有?”
這口氣,對自己很有自信麼。
其實甜品玩家身上的個人特質很明顯,也是很讓人欣賞的。即便沒有香氣,任逸飛也願意和他合作。
奈何這個香味總是先聲奪人,早他的感官一步,拚命提醒:這兒,這兒,他在這兒。
“把手伸出來。”他說。
薩曼把手伸出,一枚小小的碧色水晶花苞落在他的手心,柔軟的觸感像是貓爪墊刮過手心。
“昨日留下的贈品,”任逸飛轉身欲走,“我們晚上再聚。”
“鶴君去哪兒?”
任逸飛想了想:“去廚房,借些酒。”
“酒?”
“嗯。”任逸飛走了兩步,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接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阿飛:修羅場是你們的,我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