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難者都呆愣住,倒是玩家們反應比較快。
社畜玩家廢了,還有個學生頭玩家,不過她才站起,一根釘子打入了她的肩胛骨:“彆動,知道你們是一夥兒的。”
額頭的汗像水一樣,任逸飛舔了舔脫水起皮的嘴唇。
“都讓開,這是我和他的事。”
這些剛剛轉化成暴/徒的避難者被他的凶狠嚇到,直接退開三四米,把受傷的社畜玩家和學生頭玩家暴露出來。
社畜玩家捂著傷口難以置信,他不相信npc裡有這種狠角色,更不相信自己居然陰溝翻船。
“啊……”學生頭玩家看著滿手的鮮血,恨意如火山爆發,“你該死!”
又是一枚釘子打過來,打在她大腿上。
“是槍?”暴/徒嚇得發顫。
“是射釘槍。”有人認出來。
這種利用空包彈發射的射釘槍,射程在五米到十米,射出的釘子可以刺穿大腿,威懾力和槍是一樣的。拿著冷兵器的人會本能畏懼。
“不會搶奪你們的東西。”任逸飛開口道,聲音還有些虛弱,臉上一直冒汗,但是沒人將之看成是弱者。
整個餐廳寂靜無聲,都在等他說話。
“但也不允許有人從手裡搶東西,的東西在哪裡?”
暴徒立刻行動起來,十秒後,他的饅頭和方便麵就原封不動出現在桌子上,他們還細心地用一個塑料袋裝了。
他抓起塑料袋,手裡的射釘槍指著眾人,人一步一步後退。
後麵的人讓開一條道,讓他順利退到門口。
一個年輕人給他開了門,然後站得遠遠的。
任逸飛笑著對他說:“謝謝。”
年輕人打了個哆嗦。
他這才轉身走掉,一直走到蘑菇屋,坐到屋簷下,背靠著牆。
他看起來簡直虛脫了,像病弱的老虎,好像誰都能戰勝他,可是沒人敢靠近他。
薩曼看到他雙手肘擋住臉,身體蜷縮著微微發顫,就像是在哭,又極力忍耐著。他的手裡,射釘槍一刻也沒有離手。
許久,他放下手,一雙淚洗過的眼睛露在外麵,像是開了鋒的刀刃,又像是第一次獨立狩獵,成功殺死了獵物的小獅子。
殘酷的環境似乎逼得這個天真的少年一夜長大了。
“哈哈哈……”眼鏡姑娘看著餐廳的方向,一直在笑。
笑累了,她擦擦眼睛:“所以要認認真真玩遊戲啊,當成過家家,就會有這種下場。喜歡這個孩子。”
小女孩低著頭看操作盤的屏幕,她的心思不在這裡,也沒看到這一幕。
沒有兩分鐘,餐廳裡爆發了衝突,外麵的人都聽到那兩個玩家爭吵起來——他們需要及時止血,身上卻隻帶了一個止血繃帶。
沒一會兒,裡頭出來一個一瘸一拐的玩家,是學生頭玩家,她大腿上的血像是不要錢地流。
任逸飛正坐在小蘑菇屋的屋簷下,也就看到了。她正往關押莊園老板的小木屋走,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血腳印。
第二槍他瞄準的就是大腿上的動脈,這邊缺藥少醫,如果他們自己沒有治療手段,那就隻有死亡一途。
舔了舔刺痛的嘴角,任逸飛眼帶深意:可惜逃了一個,這一個是準備臨死一搏了?
她果然來到關押莊園老板的木屋前,這時候她已經支撐不住,整個人都摔在地上,帶血的手指指向裡麵沉默的莊園老板,大聲道:“指認,莊園老板是‘鬼’!”
莊園老板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學生頭玩家臉色一變,張嘴喊道:“不不,是小提琴師……啊啊啊啊——”
就在幾個玩家和npc的眼前,指認失敗的學生頭玩家碎成了色素塊,風一吹,消散在天地間。
她死了,因為指認失敗。
‘鬼’有角色身份和真實身份,如果兩者不重疊,‘鬼’的角色身份現在一定被某個玩家占據。
因為之前兩日的信息提示,大家都認為‘它’的內外兩重身份是一致的,隻是缺少關鍵性證據。
學生頭玩家過去的時候認為自己贏麵很大,沒想到不是。
“莊園老板確實是‘鬼’,但是裡麵是個什麼身份呢?又或者,莊園老板真的是‘莊園老板’嗎?”玩家們的目光充滿探究。
莊園老板依舊笑著,在挑釁這些傲慢的玩家們。
他們看著莊園老板,莊園老板也看著他們,他們之間有一根無形的繩索在拉扯。
npc們則完全不受影響,該乾什麼乾什麼。
任逸飛的角度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清楚,指認失敗了。他站起來,也把射釘槍放回到他那個有大口袋的外套裡,然後用保溫杯裡剩餘的溫開水泡了那包剛剛過期的感冒衝劑。
滾燙的衝劑一喝下去就逼出一身汗,舒服多了。
之後他簡單食用了晚餐,力氣也回來了。
天還沒有完全黑,他就去了對麵那一排的小木屋,那兒最好的幾個木屋都被那群暴/徒占了,剩餘的都是些老弱病殘。
他找他們問了前日那些橫死的人的情況。
“他們是不是都在發燒?”
npc們有些說是,有些說沒注意。還有人告訴他,昨天上吐下瀉那些人,也都出現了高燒情況,之後就死掉了。
任逸飛把幾個木屋都問了一遍,發現目前死掉的這些人,無論是淋濕的那些還是上吐下瀉的那些,生前都有發燒跡象。
“是不是誤會了骨頭架子?”他難得生出迷茫。
天徹底黑掉之前,去山上挖青菜和紅薯的中年人回來,他一無所獲,如今蹲坐在石凳上,十分沮喪。
正要安慰,任逸飛卻眼尖地看到他手臂處一個新添的傷口。
傷口處的皮膚發白,有少量血,無收縮。
如果一個人還活著,他的傷口皮膚會因為生活反應往裡卷,傷口處也會出現紅腫、發炎、凝血等等現象。隻有已經死去多時的屍體,傷口才會是這種情況。
任逸飛看了一眼還在唉聲歎氣,看不出什麼異常的中年人。
“彆擔心,叔,想救援隊肯定會來的。”
任逸飛安慰他,視線掠過他的鞋底。
紅泥、黑泥、枯葉、石頭渣子。
這山露出來的地方都是酸性土,顏色多是紅黃,黑泥是哪兒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