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合作後,薩曼和術野分享了部分隻有他們知道的事情。
於是術野也知道了神降之後的陰謀。
神靈製定規則,讓人類如螞蟻一樣生存,就是為了供養女王,讓她源源不斷產出藍色的液體。
這個過程中,有一個真正的受益者。無論工民、兵民還是貴族,都被無形的陰影籠罩著。
他們是神靈手裡的玩偶,他們的生活、生命甚至所有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取悅他人的把戲。
“我們內部的矛盾,可以以後再說。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個幾乎難以抵抗的龐然大物。這個龐然大物,無論我們其中的誰都不能抵擋,除非我們團結起來,或許才有一絲希望。”
薩曼的這句話讓術野下定了決心。
她殺了那麼多貴族,怎麼還能一直活下去?這件事總該有個交代。能夠堂堂正正為抗爭自由死亡,也比因為謀殺貴族被殺死強。
弑神,術野還想過這種事,真是……讓人一想到就熱血沸騰。
任逸飛沉默了很久,好半天才再次開口:“你說弑神,是準備在神靈接收祭品的時候行動嗎?”
他看向術野:“是你的想法,還是彆人的?”
雖說高等文明的存在是在壓迫本土文明,但是這麼多年都安靜過來了,突然一下玩那麼大,說有人乾涉都不信。
比如某個甜品玩家。
上個副本他鼓動階級革命,這個副本都進化到屠神了?
術野有說話,這件事屬於陰差陽錯的結果。
她殺死了大部分貴族,也就意味著短時間內不會有新的女王誕生。蟻穴的負責人有辦法向神靈交差,他們隻有一條路可選。
要麼被神靈問責,要麼先一步下手屠神。
殺死貴族是一步最險的棋,全部殺死,會徹底逼瘋這些人,最後自相殘殺,留下太多,會很快產生新的女王,等於功虧一簣。
現在這樣剛剛好,希望還在,隻是需要等待十八年。
但她既然做出了這樣的事,總是要付出代價。那就是和兵民的負責人一起,給這件事劃一個句號。
這是最好的結局,因為她將參與最終一戰,麵對絕對無法想象的強大敵人。如果她知道‘馬革裹屍’,可能還會笑著說,這是戰士最好的宿命,戰士就應該死在戰場上。
而不是以罪犯的身份死在囚牢裡。
在確定自己的死亡之前,術野特意來找‘江’,她早早聽說過他,非常聰明。精密的工具,看過一遍就能模仿出來。最重要的是,他有領導能力和堅定的信念。
這樣的人才應該留下來,無論他們有有成功,都應該留下來。
“等那邊料理好,你就可以過去了。”術野根本有給他拒絕的機會,“這件事我已經和上麵說過了,他們也認同。”
術野實在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見過‘江’,達成目的之後立刻就離開了,一步也停留。
任逸飛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以人的軀殼,對抗神靈?”
他們玩家知道那是高等文明,但是這個世界的人並不知道。他們不知道,卻還是做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是愚蠢或者莽撞,是人定勝天的勇氣。
隻因為看到了隱患,看到繼續下去他們將滅族亡種的危機,於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移動曆史的輪子滾動的方向。
無數平凡的普通人創造了曆史,這些平凡人裡走出的不普通的人指引了方向。
在這個副本的本源世界,蟻穴裡的人類一定已經走出了被榨乾價值之後丟棄的命運,因為他們有這樣的犧牲者。
任逸飛垂下眼,他從雜亂的草根中穿過,衣服也被打濕了一些。
天漸暗了,薩曼坐在自己的房間,眼前有一疊十八年前工民和兵民的出生名單。
十八年前,正是上一代女王生下孩子的時候,她一次產下三十多個幼小的生命,一出生他們就死掉了三分之一,之後陸續死掉幾個。
說貴族嬌貴脆弱,還真不是謠言。
同一年,因為女王懷孕後分泌的大量的藍色液體,那一年很多工民和兵民都懷孕了,所以十八年前,那段時間降生的孩子也特彆多。
減去意外死掉的,那一年降生的孩子,存活到現在的一共有八十多人。
穀城就在其中。
薩曼調查他的報告,因為他對這人有了疑心。血液不能打開門是一點,身上的氣息可以模仿是第二點。
再加上,那日他確實看到了一個落單的貴族,在夜幕中飛向神樹。
穀城具有重大嫌疑。
“以往有有出現過,轉化成兵民,卻在十八歲成年後成為貴族的情況?”他問了年紀最大的一個人這個問題。
這個人原本就是管理戶籍資料的,他知道的東西多。
“以前有過這種情況,不過……”人停頓了一下,好不容易想起一些事,“倒是有過貴族發育不成熟有翅膀,被誤認為是工民的事。”
雖然這個人這麼說,薩曼還是將‘穀城’這個名字畫為重點對象。
雄蟻、善思者、複辟者,指向性很明確,貴族裡某個想要恢複曾經生活的人。
一開始他認為‘鬼’的真身在貴族裡,但如果工民和兵民也能生出男性貴族,並且存在發育不成熟的情況,那麼是否,這個類型也該納入被懷疑對象?
穀城是不是呢?或許下一次他見到穀城的時候,能得出答案。
另外薩曼還去找了指示穀城的‘高瘦、長發、男性’的貴族。那一日的確有個貴族和穀城見過一麵,也符合所有條件,但是這個人已經死了。
並且這個人的身上有任何和提示搭得上關係的點,除了性彆。
所以,這個貴族為什麼突然有這樣的命令?或者,是穀城欺騙了江?
不但是薩曼,其他玩家也感覺整個劇情都是撲朔迷離的,鬼的真身已經找到(大概),並且那個穿到‘鬼’身上的玩家也已經死亡,但是‘鬼’在哪兒呢?
“我覺得,這一局會是‘鬼’的勝利。”一個玩家深沉地說。
“那我們就可以考慮一下打隱藏線了。”事關最後獎勵,鬼卡和珍稀道具,他們總得拿一樣。
夜深了,門外的巡邏隊照舊巡視著整個蟻穴,但火種已經被轉移到了神樹底下,蟻穴突然空了很多。
尤其是第三層,已經聽不到孩子的哭聲了。
那批孩子可能會是最後一批的共同撫養的孩子,那之後,孩子出生後就會和父母在一起。
昨日難產差點有生出來的那個孩子是第一個將被父母撫養長大的,他們一家三口已經去了神樹下的洞穴。
到達神樹的那一批人需要儘快適應這種改變。
神樹裡的人被要求待在中心地區,不輕易外出。這邊的意思是,讓他們儘可能保持安靜。
如果這邊和高等文明和平分手,那麼大部隊也會搬回神樹下。如果不能和平分手,他們大概率是會被弄死的。
那麼,到了那個時候,神樹底下的火種就等著這些天上人離開,再遠遠離開這裡,重新開始。
因為玩家的介入,這個原本簡單的‘守衛蟻穴’和‘覆滅蟻穴’二選一的階級鬥爭已經變成了‘弑神’或‘被弑’的殘酷遊戲。
暗處的‘鬼’快要瘋了。
‘它’已經讓人殺了江,但是江有死,事情還變得更加糟糕。仿佛命運嘲諷‘它’:放棄吧,妄圖回到過去,是絕對不可能的。
“難道我連做一場美滿的夢的權力都有?”鬼憤怒地想著,同時詛咒所有該死的玩家。
錯,‘它’也很厭惡神靈的存在,因為就是神靈把他們從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變成如今這無能的樣子。
但這不代表‘它’就喜歡這種上下聯合,對抗神靈的劇本!
‘它’隻想要回到從前,想要把控製權從兵民那裡拿回來。然而這些人總是要做多餘的事情。
玩家,還有反叛軍,全部把部族往死路上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