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晚了,雖然百般不願,畢業旅行的同學們還是要過橋,去對麵。
司機先在前麵探路,他手裡拿著手電筒,每一步都走得很穩。而他的身後,跟著看起來很無所謂很勇敢的男生們,他們甚至一路唱著歌炫耀自己的勇敢。
當然,女生也不會弱於誰,她們隻是不那麼愛展示自己。
最後的一波,是如任逸飛這樣畏懼的人,他們不分男女,都對這風中搖擺的鐵索橋充滿了畏懼。
“嗚嗚嗚,我還是回家吧。”這個女生緊緊抓著橋邊的欄杆。她有一個朋友,一直陪著她。
“我們一起走,要是怕就不看兩邊,隻看前麵。”她朋友說。
在友情的鼓勵下,這個女生還是鼓起了勇氣,慢慢地從橋上走過去。好幾次她都嚇得不行,尤其是橋的中心點,搖晃得最厲害的路段,兩個女生抱在一起摸著鐵索,才走了過去。
“喂——膽小鬼。”橋那頭已經過去的人喊著這裡。
任逸飛還站在那裡,除了他,這裡還有三個學生。
咬著牙,任逸飛拉著行李箱上了鐵索橋。輪子滾過木板的聲音格外清晰,還帶著一點節奏感。
隻是玩一天,像他這樣帶行李箱的人還真是不多,多數都是背著很大的旅行包。如果不是原主的包裡麵東西實在太少,他也不敢肯定原主一定帶了行李箱。
一開始橋還很穩,咬咬牙,他也就往前走了。然而越是接近中間路段,橋晃得越是厲害,好幾次他都腿軟,雙腳打著哆嗦。
“膽小鬼!”那邊一看他彎下腰,在路中間不敢動,就開口笑,還有一個人舉起懷裡的單反相機對著他拍。
任逸飛緊緊握著鐵索,他站起來,小心而緩慢地往前走。他們隻能看見他強撐著一步一步機械地抬腳、落腳,表情僵硬,眼睛不敢看外麵。
但他其實一直觀察著這個鐵索橋。
作為扶手粗鐵鏈還算光滑,已經被摸出一層包漿。但是腳下固定木板的一些螺絲釘已經有了生鏽的跡象,甚至有幾顆已經鬆了。
如果想要將這些人留在這個偏遠的村落更久,唯一要做的,就是切斷這條連接外界的命脈。
原主準備怎麼做呢?如果是他,他會怎麼做?
任逸飛突然想到口袋裡那個突兀的不合常理的電子鑰匙,冷汗一下冒出來。
“誰是膽小鬼?!”走到橋那頭後,任逸飛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起哄的男生看著他逼出的冷汗,還有白得沒有血色的臉和發青的嘴唇,突然就不好意思再笑了:“也沒有說你,開個玩笑嘛。”
任逸飛緊緊抿著嘴唇,他走了幾步,突然忍不住,跑一邊嘔吐。其他人看到了,訕訕道:“不是吧,嚇成這樣?”
“我記得我們說來這裡的時候,他還反對來著。看起來是真的對這種地方……你懂的。”
原主曾經反對來這裡旅行?
他們的說話聲很小,但還是被聽力敏銳的任逸飛捕捉到。他用紙巾擦嘴,心裡則分析著原主這麼做的原因。
一是為了洗清嫌疑,二麼,他越是反對,那些不喜歡他的人就越是支持。
很快人就到齊了,老師數了一遍沒有少人,帶著他們往村子裡走。
過了這條懸空的鐵橋,那一頭還是路,是蜿蜒的土路,路的儘頭就是他們要去的村子。
遠的時候看,村子小小的,燈光灑落在村子裡,像是即將熄滅的灶爐裡的火星。然而走近了才發現,這是一個很大的村子,村口還有四個連著的雕花石頭牌坊。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他們看不清石頭牌坊的樣子,用手機上的手電筒也隻是看到斑駁的陰影,便在那裡猜測它的來曆。
一些人說它是古代的進士牌坊,一些說它是古代的貞節牌坊,一個個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是貞節牌坊。”終於有眼神好的人看明白了。
同學們都愣住了:“四個都是?”
“我的個乖乖,這麼偏遠的地方,這邊倒是傳統。”他們不肯把話說得太難聽,用了‘傳統’兩個字。
“呸,屁個傳統,就是糟粕!”
好多人還是第一次看到貞節牌坊的實物,都覺得神奇。拿著單反的學生已經圍著它拍不停了。
“這會兒那麼暗,能拍到什麼呀?你還是明天拍吧。”
“還是古人好啊,三妻四妾,不小心死了老婆還會守著,搞不好還殉情呢。”之前還在找煙的池波露出神往的表情。
“可得了吧,你一個平民百姓,在古代能找到老婆就不錯了。”黑皮嘲笑他。
“就是,真就能三妻四妾,那也是人家有錢人,你呀,你找個男人湊合著過吧。”
“噓,扯遠了,說這個牌坊呢。你們聽說過望門寡吧?就是訂親的時候,男方死了,女方就要被接過去,藏在一個四麵封閉的地方,除了一個照顧的人,其他人都不能見,一直到死。”
恐怖愛好者神秘兮兮地說:“聽說我們要住的這個地方,以前就是村裡富戶的宅子,上麵有個閣樓……”
陰森的石頭牌坊下,古舊的村落,再配合著恐怖愛好者那氣氛一流的聲音,旁邊幾個嚇得連連揉自己的胳膊:“臥槽,你彆說了。”
任逸飛在後麵,走得慢。他抬著頭看,那幾個陰刻的字已經被幾百年的風雨侵蝕得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民宿很快就到了,離得不遠,看著也挺正規的,有兩個工作人員,還要求出示身份證明進行登記。
一般來講,也很少真的有人集體作死,跑去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旅遊的。這裡雖然偏僻,不過看著到是很正規的旅遊風景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