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安靜地看著這些人跑過去,而他們按部就班一路無言地走到八卦井旁。
他們都很沉得住氣,就算有很多很想立刻去做的事情,還是能穩穩維持著臉上的平靜,並且像個尋常遊客那樣去觀察八卦井。
這不是常見的那種隻夠一個人鑽下去的小井,而是那種大的水井,太陽照進水井裡,仿佛還能看到裡麵慢悠悠遊過的烏龜。
“那可是井龍王。”井邊打水洗衣服的阿婆說。阿婆盤著頭發,用一根綠檀木的木簪就固定住了,身上也穿著青灰色盤扣的衣服,風格和村子很統一。
梧桐村和其他旅遊地有一點不同,這個村子是活的。遊客們要看的景點,也就是這邊居民的日常用品。
他們去寡婦堡曬穀子,在八卦井打水洗衣服,在百年桃樹下對弈走棋。遊客們帶來了意外收入,不過居民並不將一年的嚼用都壓在遊客身上。
“你們是來玩的客人吧。這幾日倒是來了好多,熱鬨哦。”阿婆有些開心,“村子裡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好久沒見到這麼多的少年郎了。”
阿婆也不嫌棄兩人半天才回一句,她說了很多,直到衣服洗乾淨了。
她抱著小木桶小步小步走,寬大的褲腿下露出兩點尖尖。
任逸飛這才注意到阿婆走路的姿態有些奇怪:這個阿婆看著七八十,正是解放前後出生,為什麼還是一雙小腳?
他看著阿婆走進附近一個小院子裡,院門打開,露出一個小女孩的臉。不過她隻是好奇多看了兩眼,門就關上了。
任逸飛倒沒有意識發散到認為這裡的思想還封建,女人還裹小腳。
要是有這樣的事情,手機一拍就足夠網絡上熱熱鬨鬨一場。而且女孩子也要上學的,這種事被發現了,父母也會被認為是虐待。
不過這裡的氣氛偏向保守倒是真的。
經濟不發達的地區,老人掌握生產資料,青年人,尤其女性賺錢的機會少,思想多少會偏傳統和保守。
原主選擇這裡,有什麼特彆的目的麼?
兩人從古井邊離開,他們要前往第二個地點,一個本地養蠶的人家,據說祖祖輩輩都是養蠶人。他們可以在那裡看看古代人是如何養蠶織絲的。
在那裡還能買一些絲織品,是本地特產之一。
兩人一路沉默無交流地往蠶室走,任逸飛低頭看手機,他把妹妹自殺前後的學校論壇消息一條條拉出來了。
這樣的大新聞,不可能沒有學生討論。十條謠言裡可能就混著一條真相。
四點他們就會離開,這個消息像個緊箍咒,逼得任逸飛瘋狂尋找線索。但他又要讓自己看起來很淡定,隻是閒散遊客。
隔著褲兜,他摸到裡麵的電子車鑰匙,萬不得已,他會試一試。
“你似乎對旅遊不感興趣。”薩曼首先打破兩人這僵硬的氣氛。
“這裡不是我選擇的地方,太過守舊的地方,總是彌漫著陳腐氣息。”任逸飛輕聲說。
薩曼不再說話,一種類似直覺的東西提醒他多關注這個室友。又或許因為這個人是某個玩家的過去,他才有這種先入為主的感覺?
蠶室離得不遠,如今是一對父女在經營,他們還招了兩個員工,現在還在古法種桑養蠶。
任逸飛略看了看,都是養蠶的記錄和工具介紹。但是這個技能他也會,因此興趣不大,手裡依舊刷著手機。
古法養蠶沒有什麼特彆值得稱道的地方,除了傳統。它不能增加產量,不能提升質量,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養蠶都是參照現代科學的方法更好。
一般來說,除了現代無法破解的技術,一般的東西,商家開始和你說‘古法’的時候,就該小心警惕了。因為對方即將讓你心甘情願地為‘故事’買單。
薩曼問員工這個村子的事,他說自己是民俗文化愛好者,就喜歡那種詭異的傳聞。一開始員工愛答不理,直到他出手買了三床蠶絲被,一條被子三千塊。
看在錢的份上,員工一下熱情很多。
“這事兒,你問我算是問著了。”員工神秘兮兮地說,“我們村的人,八點之後都不再出門的。走在路上有人喊,都不能回頭,不能應答。”
任逸飛和薩曼都安靜聽著員工講古。
大凡古老的村莊,因為橫死的人多了,都有這樣神秘的傳說,而梧桐村因為四個貞節牌坊和寡婦堡,流言和傳聞更多。
其中最具神秘色彩的,當然還是寡婦堡。
員工說寡婦堡晚上能看到很多人影,都是曾經那些寡婦,死在裡頭不肯走。以前他們這裡還火熱的時候,就有很多的探險者來這裡,大半夜的待在寡婦堡。
偶爾,也有人看到這些影子,但是大部分時候他們一無所獲。
“我們本地人都見過那些。我阿爺說,是因為生人多,又是青年人,陽氣壯,它們才不敢出來。”員工說。
“你們彆不信,以前這裡還沒有開發的時候,經常有女人跑進去吊死的。好端端的,有小有老,夫妻感情也不錯,自己就跑進去了。”
兩人都沒吭聲,檢查過技能和道具的他們可以確定這個世界沒有靈異元素,所謂恐怖傳說大概是一群人的心理恐懼體現。
三床的蠶絲被很快被打包好了,薩曼付了錢讓她們送到民宿去,自己和任逸飛又一次出發。
“你要是沒興趣,不如回去?”薩曼突然開口試探,“看你似乎有彆的事。”
任逸飛握著手機:“我沒彆的事。而且,既然來了,總得走一走。你有彆的事嗎?”
“沒有。”
“哦。”
兩人繼續前進,這一次他們要去這裡最有名的寡婦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