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那頭的藝術家收到這張舊照片要如何,隻說這頭的警員越問越細,已經打探出池波對韓菲菲做的惡事。
其實同學們知道得也不是特彆清楚,他們隻知道韓菲菲非常怕池波,並且有人看到池波用煙頭燙韓菲菲的手臂。
“或許她有什麼把柄落在池波手裡。”這個學生說。
小警察寫到一半停下來,他用一種難以理解的表情問:“你們看到他欺負同學,就沒有任何表示?”
“這個……”被問的人低下頭,“當時所有人都……”
都什麼?都在欺負那個女孩子?
“欺負同一個人,這算是你們班增進‘友誼’的儀式?”
“咳咳。”老警員咳嗽一聲,讓小警員控製自己的情緒,他們辦案人員不能輕易被情緒左右,要一直保持冷靜。
這個同學離開後,他們打開了池波的手機,然後,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視頻。
彆說是小警員,老警員都忍不住搖頭。這種事擱一般的關係上,那都是惡意傷人、限製人身自由、精神打擊之類的犯罪,情況嚴重要坐牢的。
然而隻是因為是同學關係,一句輕飄飄的‘學生矛盾’就過去了,學校甚至沒有警告和通報批評。
“這也太過分了,老師不管,學校也不管?”小警員還年輕,想到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因為惡意逝去,他怒形於色。
老警員搖搖頭:“曆來這樣的事,學校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隻求安安靜靜就過去了。”
為了了解更多池波和韓菲菲的事,他們叫來了王老師。
王老師走進來,雙手放在桌子上。她容貌清秀,看著靦腆文靜,很容易讓人覺得這是一個十分負責的好老師。
而以往,家長們也是如此信任她的。
小警員把手機裡死者的死狀展示給她看。死者倒在汙物中,臉色青灰表情猙獰,死不瞑目。但是王老師還是認真地看了一眼:“兩位是想說明?”
“他是急性水銀中毒,可以排除疾病、自殺。”
“水銀中毒?”王老師揪著自己的頭發,她看起來非常驚訝,“他怎麼會水銀中毒?”
“這件事我們暫時不能告訴你。”老警員示意小警員翻出視頻,一邊微笑著看向王老師,“這個上麵的學生,你認識吧?”
那正是池波霸淩韓菲菲的視頻,王老師看到視頻上的畫麵。當她看清蜷縮在角落遍體鱗傷的女孩時,整個人都傻了。
她知道班級裡的學生排擠韓菲菲,也知道池波惡作劇,但不知道性質惡劣到這個地步。
王老師下意識將視頻推出去,一邊搖頭:“孫奇(黑皮)和池波同進同出,但是恐怕連孫奇他們都不知道池波私底下做過這樣的事情。”
小警員敲敲桌麵:“請不要回避我的問題,我並沒有問孫奇知不知道,而是問你知不知道。”
王老師的手指絞在一起,頭低著:“她是韓菲菲,我之前的學生。我不知道他竟然……”
“據我所知,王小姐是任課老師,也是班主任,朝夕相對,你真的完全不知道班級裡的這些事情嗎?”
她的手指收緊,指甲幾乎摳進手心:“我知道學生之間有一些矛盾,但是不知道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
“所以,你什麼都沒做?”
“因為……”
“王小姐,請不要回避我的問題,所以,你什麼都沒做?”
房間突然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王老師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甚至覺得自己抬頭都需要勇氣,因為……她什麼都沒做。
“發現不對,不是應該了解一下情況嗎?這不是老師的責任之一嗎?”年輕警員忍不住嗆聲。
老師了解學生在學校的情況,就像是醫生了解病人在醫院的情況,都是職責之一,是本職工作。
但是看王老師的表現,她似乎沒有深入想過自己的問題。
這種情況就像上了戰場問敵人是誰一樣可笑。
頂著兩位警員的目光,王老師的臉因為羞恥而燥紅。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她。”她說。
隨著這兩聲‘對不起’的出口,她的表情平靜了一些,仿佛負罪感也隨著道歉走了。
半分鐘之後,心情平複的王老師冷靜地說了當時的情況。
“那是一年前……”
房間外,隨著進入的學生一個個出來,走廊似乎也熱鬨起來。
他們對警察有天生的敬畏感,很多不願意說的事情,被一瞪就竹筒倒水一樣地倒。之後若是同學再問,似乎也沒有那層顧慮,總覺得他們遲早要知道,於是直接就說了。
於是同學們就知道了關於池波更多私密的消息。
“如果我哪一日死了,”任逸飛想,“我要找個合適的人,把我所有的東西刪除掉,乾乾淨淨的。”
他連手機都沒拿,雙手空空坐在角落的凳子上。
那一日池波回來,走入他設下的網,他也坐在這裡。
王老師就在裡麵,或許她已經說了夏川的事情。仇恨的爆發似乎給故事增加了難度。
不過他也沒有什麼後悔情緒就對了。那一幕他演得酣暢淋漓,十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