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桌麵上都出現了一個方框,讓他們寫字。
任逸飛以手為筆,在方框內寫下自己認為的凶手。
不去看背後的什麼故事或隱情,單純從邏輯角度看,凶手是一個了解這些屋子具體情況的人,包括且不限於裡麵的人口、具體上下班時間。
其實他第一時間是想到對這件事了解頗深的劉負責人。
但是回頭一想,應該不可能,讓凶手給他們介紹案情,這操作太騷,放在偵探裡就是鼎鼎有名的‘詭敘類推理’,不像是考驗推理能力,更像是刻意用詭計迷惑選手,誤導性太強。
所謂‘詭敘類推理’,一個有名的例子就是把本該是旁觀者和記錄者的第一人稱的主角,設計成凶手,敘述中就充滿了誤導性,給出很多錯誤的線索。
如果劉負責人是凶手,這次大半選手都會被淘汰,節目就沒有可看性了。
而且,就劉負責人這種看到人就要打招呼的習慣,他若是凶手,會很容易被小區裡的人注意到,進而暴露。
所以,可以將嫌疑人的範圍縮減在‘門口保安’、‘清潔工’、‘電路維修工’上。修剪草坪的工人因為活動的主要範圍是公共草坪,所以排除嫌疑。
這個時候,就需要考慮到第二個因素——工具。
小偷需要爬上二樓,破窗而入。二樓不矮,旁邊沒有借力的地方,勢必要使用一些工具。他作案需要攜帶工具,作案結束要收回工具,那麼,工具放在哪兒?
清潔工可以把工具放在垃圾車裡,維修工可以把工具放在工具箱裡,保安就沒有這樣的條件了,這時候就能排除掉保安。
這兩個人的條件差不多,都有機會觀察彆墅裡的人的動靜,可以攜帶工具,並且可以穿行於各個彆墅而不被人懷疑。
這個時候依舊使用排除法。
從劉負責人給的線索看,作案人的目標和路線都非常明確,從二樓上去,直衝主人臥室,竊取保險箱裡的珍貴物品。
這裡就有個前提條件,這個作案人必須知道主人房在哪兒。但是,老實說,雖然劉負責人說有二十四種內部劃分模式,但從外麵看過去,其實分不出哪間才是主人房。
一直在地麵活動的清潔工想要快速規劃出直衝主人房的路,不是很容易。維修工卻可以做到。
這個小區都是三層彆墅,且相互之間用高大喬木遮擋,還不允許無人機飛行。那麼,有機會從高處看到彆墅二三層情況的,隻有偶爾需要爬上電線杆的電路維修工。
任逸飛站在三樓主人房看出去,樹冠之上,除了天空就是一條條電線和電線杆。如果有人正在電線杆上,他是可以看到這邊的情況的。
“電路維修工。”他將這幾個字寫下,點擊確認。
一分鐘後,方框消失,那個聲音再一次出現:“看來關於凶手是誰,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看法。嗯,先用晚餐吧,一會兒你們就知道誰是正確的,誰是錯誤的。”
中午的時候是分辨完正確和錯誤的才開始吃飯,這會兒是吃了飯才分對錯麼?這個活動竟然這麼有人情味?
任逸飛覺得有些奇怪,他不知道主辦方在搞什麼鬼,但目前隻能遵從這些安排。
這時候服務員們已經推著餐車出來,烤龍蝦,蒸麵點,鍋包肉……各種很少出現在一個場合的菜肴被端上來,擺在選手們麵前。
任逸飛多看了兩眼:這一批的工作人員,似乎和中午的不是同一批。
服務員又送上熱毛巾、餐具和飲料,有些人是冒泡的酒液,有些人是鮮榨的果汁。任逸飛的麵前是一杯金琥珀色的氣泡酒,邊緣有青檸檬片作為擺設。
他拿起來,剛喝了一口,就看到對麵拿果汁的人突然睜大眼睛,手裡果汁掉落在桌子上,一隻手掐著自己脖子,呼吸急促,臉燥紅,之後開始乾嘔,手指抽搐,緊接著‘啪’一聲臉朝下砸在餐盤上,失去意識。
任逸飛轉頭把嘴裡的酒直接吐在擦手巾上。
“你……”這個人旁邊就是那個卷發女生,她嚇了一跳,手裡的杯子落在桌子上,“你怎麼了?”
‘砰砰砰’,連著三聲,又有三個人趴在了桌麵上,這下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他們的臉上驚恐和疑惑交錯,完全不能冷靜享用晚餐了。
然而那個人身後的服務員卻像是早有準備,直接拉起這個人,扛著他手腳利落地離開了。而這人身前所有食物,還有餐具,也都被拿走。
“嗬嗬,”那個聲音出現了,“不要緊張,他們隻是吃了短時起效的迷藥。作為失敗的代價。”
“真、真的嗎?”選手們乾乾笑著,語氣裡有很多不確定。
任逸飛不吭聲,他的額頭冒出薄汗。
恕他見識短淺,這種一分鐘內連續出現呼吸急促、惡心嘔吐、臉部泛紅的症狀的,他隻能想到一種毒藥——氰/化/物。
迅速、凶狠、必死。
空氣中食物氣息混雜著,他沒有嗅到苦杏仁味。
任逸飛又用眼角餘光掃過那些服務員,這些人有高有矮,看不出有什麼特彆的。他還看到彆人吃了一半的羊排,那人一點事都沒有。
究竟是他想太多,還是出現了什麼之前沒有的變故?
“哈哈哈哈,隻有解題失敗的人才會昏迷,如果對自己有足夠信心,可以放開手去享用這頓大餐。”那個聲音響起在安靜的長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