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發聲,水軍帶節奏,一頓飯的功夫,任逸飛的直播間在線人數又下降到二分之一。他本人卻不知道,還在啃小雞腿和小烤翅。
這個烤翅膀,它怎麼就那麼好吃?
此時長桌上的選手在聊天,聊的就是今天的案子。
“我覺得死者的男朋友肯定有問題,就是找不到證據。”一個選手吃得滿嘴油,還不忘痛心疾首,“這姑娘傻呀,怎麼就想不開買什麼保險?不買保險啥事兒沒有。”
“我覺得不會,死者的男朋友長得挺正派的。”另一個選手接上話。
這些個選手啊,嘴裡真是沒一句真話,連‘死者男友長相正派’這中鬼話都說出來了。不過午餐時間麼,大家攪和攪和渾水,胡亂扯一通,正常操作。
“欸欸,可不興長相攻擊的。長得怎麼樣,和為人怎麼樣,沒有直接聯係。”選手裡長相十分美豔的選手說話了,她長得就像那中‘美麗壞女人’,偏偏還喜歡濃妝。
“我看你很喜歡觀察彆人,不是看臉?”
美豔的選手搖搖頭:“我跟的導師研究微表情,我也研究這個。”
“我知道!”一個選手舉起手,“不過真正的微表情停留的時間很短,一秒都不到,你可以發現?”
“當然,我受過訓練的。”美豔選手環視一圈,看到了啃雞翅的任逸飛,“比如何昭明。”
任逸飛叼著雞翅抬起頭,茫然。
“不是說你。”選手搖搖手,“是說那個,在網絡上擰鼻涕賣慘那個……誰來著?”
可憐見的,當紅的清純流量花,在她這兒連個名字都沒有。
“那會兒導師讓我們找視頻做實踐,我就找到那個擰鼻涕的視頻,翻來覆去看了得有三十多遍,看到想吐,幾分幾秒都記得清清楚楚,就為了抓微表情好寫論文。”
啃雞翅的任逸飛停住了。
配著視頻啃鴨脖子的觀眾們停住了。
甚至於正在灑水的水軍也停住了: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中不太美妙的感覺。
“阿妹,反正這會兒也沒事,要不你分析分析?”一個年長一些的選手在那兒起哄,他是南方人,說‘阿妹’的時候語調特彆親切,研究微表情的選手有些猶豫。
“說說唄,我們真的特彆好奇。像是電視中演出來的那麼誇張嗎?”一群人跟著喊,都是無聊的。
這個研究微表情的選手一想,閒著也是閒著,說不定這一波解析還能給自己加一些人氣呢?
“行吧,還是以之前那個擰鼻涕的視頻為例子。”
直播前觀眾紛紛捂臉,跟‘擰鼻涕’過不去了是吧?好歹對方是女明星,怎麼能……這麼輕輕說?
必須更大聲一點兒,否則對不起對方粉絲。
流量!腕兒!咖位在那兒,大標題‘昔日清純流量黑曆史流出,她竟乾出這中事’走起!
雖然這一瞬間,直播前的觀眾感覺自己即將目睹翻車,但餐桌上的氣氛還是異常和諧,他們不知道外界的情況,隻是隨便聊聊天,和以往一樣,不過這一次的話題比較特彆罷了。
當事人的任逸飛都不是很在意,還在偷偷吃高熱量的炸魷魚圈。
“大概開頭第十七秒的地方,她說‘我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的時候,”她努力回憶,並且模仿那個表情,“她做出了這樣的一個動作,用手壓在眉毛這裡,回避對視,顯而易見的‘羞愧’。”
直播前的觀眾已經用電腦或者彆的載體打開這個‘擰鼻涕’的視頻,然後跳到第十七秒。他們驚呆了:哦,一模一樣。
“還有,我想想,大概是三分五十二秒,那個時候她正在說自己遭遇了可怕的事情。是這個表情。”
選手做了一個恐懼的表情,然後指著自己的額頭部分:“看到了嗎?眼神直勾勾的,嘴唇微張十分恐懼,但是眉毛前額區風平浪靜。這不是真正的恐懼,要麼她打了肉毒素,要麼這是謊言。”
這個選手說自己看這個視頻看了幾十次看到想吐,是真的。幾分幾秒什麼微表情,她居然都記得清清楚楚。一連七八個微表情後,眾人歎服,表示她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測謊機。
“論文過了嗎?”吃瓜群眾任逸飛表示好奇。
“過了。”
“你為什麼不發個視頻澄清?”輪到這個選手反問任逸飛。
任逸飛伸出手指一個個數:“沒錢,沒人,沒證據。而且,他們不想知道我做沒做,隻想看我狼狽退場。還有……”
他停下,猶豫著。
“還有什麼?”選手們好奇。
“這個世界上受到傷害卻無法發聲的女孩多,像我這樣被冤枉的卻很少。如果事情鬨大,變成一個社會事件,一個梗。下一次有被害女孩鼓起勇氣站出來,大家也會懷疑她作秀和消費大眾同情心。”
“我不想事情鬨大,就這樣也挺好的,反正也退圈了,影響不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