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妹妹的貞節牌坊(2 / 2)

馮靜書若是看到江晟年這一副裝逼樣,必然要出言諷他,可江晟年氣勢太足,語氣篤定無比,把他不服氣的話生生堵了回去。

他臉變得比翻書還快,笑著攬住江晟年的肩膀,顧左右而言他,“年弟,花月樓來了一批新人,各個上等貨色,要不要和為兄去品鑒一番?”

江晟年從善如流,伸臂作“請”狀,“那就走。”

馮靜書心中一喜,原來還有些擔憂江晟年不敢再去這種地方,原來骨子裡根本沒變,這下他就有信心說服江晟年幫他作弊了。

江晟年笑得儘在掌握,豐州有四姓,謝、馮、李、王,生意做得最大,馮靜書正是馮老爺的長子。馮老爺自己是大字不識的白丁一個,當年因此吃過不少虧,於是有了執念,作為長子的馮靜書被寄予莫大的責任,成為他前二十年痛苦的來源。

不過馮靜書並未一無是處,他繼承了一點馮老爺做生意的天分,十六歲開始接觸家裡的藥材生意,就是人不夠精,在錢上麵沒什麼概念和節製,因為至今有鋪子的老人幫襯打點,沒遇到過挫折,後來惹出一樁禍事,馮家被查封,馮老爺一輩子的心血毀於一旦,馮靜書在獄中身染惡疾,出來沒兩年就亡了。

江晟年想在豐州白手起家並非不可,隻是那樣耗費的時間和精力太多,他的目的隻是完成任務而已。

花月樓。

江晟年和馮靜書對酌,酒過三巡,馮靜書讓姑娘們退出去,醉眼迷蒙地問:“年弟,我活這麼大就為讀書這件事愁禿了頭,今兒就問你一句,幫不幫我進紫陽書院?”

雖說書院監考十分嚴格,但到底沒法和科場相比,人的智慧是無窮的,上有對策下有政策,若真想作弊,自然找得到法子。

本朝讀書人皆清高,不屑於雞鳴狗盜之事,江晟年自然也要矜持一下,為難地放下酒杯,內心天人交戰,仿佛不知道該怎麼辦。

馮靜書一看有戲,替江晟年斟滿酒,然後自顧自敬了江晟年一杯,“年弟,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什麼性子,你再清楚不過。你若幫我,我必百倍相還。”

他沒提當年原身還欠他一大筆銀子的事,不是沒想到,而是他認為一碼歸一碼,過去的就過去了,沒必要再拿來要挾人。

江晟年看中馮靜書,便是因為他有幾分骨氣,心思直白,與他處事一點都不費勁。

江晟年沉默良久,似乎下定了決心,聲音微微嘶啞,堅定道:“當初馮兄沒有對我落井下石,更不曾問我討要借我的那筆銀錢,就衝這份恩情,我便幫定了馮兄。若是被書院查出來,我也願一人攬下此事,絕不連累你!”

喝了酒的人本就感性,馮靜書又是巨蟹座的,頓時有被江晟年這一番話感動到,一不小心把實話說了出來:“當初我借你銀子,其實是因為沒有玩伴,想找你陪我一起玩兒,怎好意思要你還錢?這事就彆再提了,我也不缺那點兒錢。你儘管提彆的要求,我能做到的必然滿足你。”

江晟年心中好笑,依舊搖頭,“不,我雖然做了不少荒唐事,但投桃報李的道理還是懂的,馮兄勿再勸我,此事就這麼說定了。”

馮靜書熱淚盈眶,心中直喊“值了”,沒想到江晟年是個如此重情重義的人,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江晟年微笑道:“馮兄切記不可向他人透露此事。”

馮靜書立刻嚴肅起來,“那是當然,若是讓我爹知道了,還不把我腦袋摘下來。”

他說完,久久未等到江晟年反應,不由得看過去,卻見江晟年一臉羨慕地看著他,頓時摸不清頭腦。

“年弟,你為何這般看我?”

江晟年眼神沉寂下來,眼眶微微發紅,“馮兄家父健在,父子倆感情甚好。而我,便是考上書院,將來應舉,我爹也看不到了。”

馮靜書莫名心虛,原來江晟年如此介懷他爹的事,剛剛在書院的時候他那句話想必戳到江晟年痛處,實在不是朋友所為。轉念又想到馮老爺雖總對他非打即罵,但也僅限他不肯讀書,在其他事上,對他從來有求必應,寵愛有加,於是對江晟年越發同情。

“怎麼看不到?你爹在天上看著你呢。”

江晟年點點頭,聲音帶了一點鼻音,令人聞之感歎。

“如今我孤家寡人,才明白曾經做了多少錯事,待我考上舉人,一定要把家裡的鋪子重新贖回來,我爹娘泉下有知,也能閉眼了。”

馮靜書一聽,立刻道:“年弟放心,你家的鋪子如今在李家名下,雖然有點費事兒,但我肯定會幫你把它們贖回來!”

江晟年這回沒有再拒絕,感激地說:“希望馮兄到時候能從中轉圜,我必感激不儘!”

“小意思~”馮靜書仰頭又是一杯。

兩人這一頓酒喝得賓主儘歡,愉悅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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