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外麵都說謝家的男人是短命鬼,但謝麟從來不信這些,他堅定地認為自己能打破這種“詛咒”,甚至私下裡跟江盼兒開玩笑,即便他要早死,也必須活過三十歲生辰,他說人定勝天。
江盼兒在他的情緒感染下,漸漸相信所謂的“詛咒”都隻是意外,她的夫君身體強健,為人謹慎小心,一定能避過任何天災**,長命百歲。
謝麟收回落在內屋簾子的目光,看向江盼兒。
兩人目光一接上,屋子裡壓抑的氣氛頓時變得纏綿起來。
謝麟走過去拉著江盼兒的手,勾唇一笑,“我們回去。”
他看似全然未被吳媽那一番話以及謝夫人的態度所影響,甚至湊到她耳邊低笑,“我給你買了胭脂和首飾,統統試給我看。”
江盼兒耳根燙得不行,生怕謝夫人在內屋裡聽到,使勁瞪了謝麟一眼,眼睛水汪汪的。
謝麟看出江盼兒氣急敗壞之下的歡喜,把她手裡的毛筆抽走往筆架上一擱,大喇喇地拉著人就走。
靈鵑在院子裡澆花,見少爺和少夫人這一副恩愛模樣,真是羨煞人了,忍不住和身邊的小丫鬟說:“我看少夫人挺好的,夫人怎麼總不待見她?”
小丫鬟看了夫人屋子一眼,見房門緊閉,眼睛裡透著看透一切的光,有種與她稚嫩外表全然不符的世故。
“夫人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看見少夫人被少爺滋潤得跟帶露水的花一樣,能不生氣嘛?”她輕哼一聲道。
原本她在西院也不怎麼說話,自從靈鵑一來,枯燥的日子變得有意思了不少,什麼話都能和靈鵑說。
靈鵑一聽,又羞又想笑,“你這個丫頭,什麼’滋潤’不’滋潤’的,一點也不害臊。”
“害臊?你不聽得直樂呢,這會兒翻臉不認人啦~”
兩人打鬨起來,院子裡流淌著銀鈴般的笑聲。
吳媽在屋子裡聽到了,見夫人閉著眼睛靠在炕幾上,眉間有幾道深刻的褶皺,於是不悅地走到窗戶邊,朝那兩個丫頭瞪眼。
靈鵑和那小丫頭被吳媽那雙略凸的老眼嚇了一跳,再也不敢發出聲音。
“怎麼這麼吵?”謝夫人眼睛張開一條縫。
吳媽賠笑道:“新來的沒好好□□,一點規矩都不懂。”
謝夫人撫額道:“再有下次,把人逐出去。”
吳媽為謝夫人掖了掖被角,“到時候把人放到廚房或是洗衣房去就行,這事兒您就交給我。”
謝夫人若有似無地“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問:“走了?”
吳媽是謝夫人的乳娘,看著謝夫人長大的,她說什麼都能第一時間領會她的意思。
她走過去打起簾子,“早走了。我看少爺是被迷了心竅,少夫人看著柔弱無害,手段可不一般,少爺被她抓得死死的,以往他一回來可都是先來您這兒——”
“好了!”謝夫人突然高聲打斷她,眼睛全然睜開,一股戾氣在眼底盤旋。
吳媽被嚇得站在原地,不知道她怎麼突然發怒。
謝夫人長出一口氣,臉色變了又變,再開口時語氣已經緩下來,“老李今年已經六十了?”
吳媽撫著胸口,勉強笑道:“才五十五,比老爺大了八歲,您忘了?”
謝夫人嘴裡喃喃,反複咀嚼著兩個字,吳媽靠近了才發現她說的是“老爺”,一時心下戚戚。
過了半晌,謝夫人又說:“五十五,也活得夠久啦。”
吳媽一驚,朝謝夫人看去,心砰砰跳起來。
另一邊,謝麟和江盼兒回到南院,還沒等謝麟把二十兩一小盒的胭脂抹上江盼兒的臉,就有人來報,說是江盼兒的哥哥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