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的第一天,江晟年就體會到了被霸淩的感覺。
鎮小學的教室看起來略微破舊, 桌椅都是木頭做的, 簡陋無比,隨便動一下就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但這時代就這風貌, 小學生們也沒見過漂亮的學校是什麼樣的,能讀書就了不起了。
不過都是孩子, 不管大人怎麼耳提麵命, 告訴他們讀書是多麼不容易, 厭學依舊是大部分孩子的天性。
“今天江磊這一小組留下來打掃衛生, 其他同學都可以放學回家了。”老師站在講台上拍了拍手,交代完這些就捧著書走出了教師,等他的背影一消失在門口,教室一下子吵鬨起來。
“磊子,我們說好了要去河裡摸魚的啊,等你打掃完教室完天都黑了,那麼晚我媽要說我的。”四五個小男孩擠在江磊課桌前麵,其中一個皺了皺鼻子,抱怨地說。
剩下幾個也覺得很麻煩, 嘰嘰喳喳地說起來,搞得江磊頭痛。
他不耐煩地說:“你們就不能等我一會兒,不就是掃個地,馬上就好了。”
“班長跟你一組,你沒掃乾淨她肯定不會讓你走的, 到時候你敢不聽她的嘛?”第一個說話的男孩子大大咧咧道。
他們班的班長是個女孩兒,也是班裡少有的三個女孩子之一,最重要的是她長得好看,性子又辣,男孩子們都聽她的話,也包括江磊。
“誰不敢了?你不敢就算了,非得扯上我。”江磊挺起胸膛,聲音倒是挺大,但誰都聽出他底氣不足,表情心虛得緊。
夥伴們開始笑他,他把書胡亂往書包裡一塞,然後背上書包,氣呼呼地說:“我就不掃地,怎麼了?”
男孩子們開始起哄,讓江磊趕緊跟他們一起去玩。江磊早就心動了,但班長這時已經在盯著他,就是為了防有些調皮搗蛋的男生逃走,他怕班長跟老師告狀,於是回過頭衝坐在最後一桌正要離開的江晟年喊了一聲:“喂,今天你幫我掃地,沒掃乾淨不準走,聽到沒?”
原身笨,所以做事總有些小心翼翼的,對於這個堂弟發出的“命令”從來不會拒絕,像替他打掃衛生這種事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一開始班長看不過去,還會幫他跟老師告狀,不準江磊欺負他,後來發現他自己一點都不爭取,唯唯諾諾的,也就懶得再管了。
江磊覺得江晟年肯定會答應,衝夥伴們得意地笑笑:“走走。”
男孩們興奮地跳起來,覺得這簡直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至於江晟年,反正他也願意的,或許下回輪到自己的時候也可以讓他幫自己做衛生。
“江磊,你不準走!”班長站起來,清亮而具有穿透力的聲音對江磊等人來說無異於緊箍咒。
“乾嘛?我不是讓江晟年幫我做衛生了?”江磊以為班長又要替江晟年抱不平,心裡嫌她管得寬,要不是她是個好看的女生,才不會理睬她。
班長翻了個白眼:“你哥都走了,做什麼做?你趕緊把書包放下,掃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地,還有擦黑板。”
江磊定睛一看,江晟年的背影從教室後門一晃而過,頓時一跺腳:“快把人攔住,不準讓他走!”
江晟年還沒走出教室幾步,就被平均個頭比他矮一個腦袋的幾個小學生圍住了。
江磊伸出手推了他一把:“不是說了讓你幫我做衛生?你聾了是不是?”
他當然推不動江晟年,隻見江晟年低頭看著他,沒什麼表情的模樣讓他心裡微微發寒。
年齡大、個子高就是有氣勢,但江磊知道這個堂哥不可能跟他動手,孬得很,再說他們人多,更加沒什麼好怕的。他把書包丟在地上,指揮其餘的男孩子給江晟年一個教訓,好讓他“乖乖聽話”。
江晟年沉默著,江磊等人立刻揚起拳頭要砸在他身上。
十一歲的孩子拳頭能有多痛,但江晟年也沒給他們碰到自己的機會,推開右手邊像隻瘦猴子似的的小孩,“逃”出了包圍圈。
江磊的拳頭落了空,越發氣了,從地上撿起一塊半個巴掌大的石頭就朝江晟年砸了過去。
還彆說,他準星挺好的,眼看就要砸到江晟年後背上。江晟年隻聽見呼呼風聲,早就有所準備,正要側身躲,卻聽到身後一聲痛呼,儼然是他那二弟江景年的聲音。
江晟年連忙轉身,看到江景年捂著腦袋,手指縫滲出幾縷鮮血。
這下可把江磊嚇壞了,孩子間的小打小鬨很多,但見到血都得慌,更何況還是腦袋破了,看起來更加嚇人。
江景年捂著腦袋,他剛從教室裡出來就看到了江晟年,完全沒注意身後的江磊等人,徑直就朝江晟年走過去了,沒想到遭了無妄之災,替他大哥擋了一劫。
他這具身體裡裝的是成年人的芯,感覺到頭上的傷口應該不嚴重,並沒有和江磊他們一樣露出驚慌的神色,他也知道他們根本不會注意到他的表情,於是也懶得裝,卻沒想到被江晟年看在眼裡。
這不是一個正常的孩童發現自己頭被打破後該有的反應,江晟年無形之中觀察著江景年。他在上上個世界才遇到過重生男林俊,此時已經對江景年的行為產生了懷疑。
江景年看到他大哥衝他露出焦急的表情,手忙腳亂地去捂他腦袋,心裡十分複雜。而那股像極了他爸江大軍的憨厚氣,卻讓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立即朝那邊的江磊投去視線,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老師很快來了,看到江景年腦袋流血,也來不及質問怎麼回事,生怕出什麼問題,急忙用自行車把人帶到鎮上的醫館,讓大夫給他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