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調查顯示,截止2019年,全球有3.5億人飽受抑鬱症的困擾[1]。而在中國,據統計估算,超過9500萬人患有抑鬱症[2]。”

講台上的人說完後,稍作停頓,環視教室裡的三十多名學生。

全場鴉雀無聲。

三秒後,講台上的人俯下/身,打開電腦裡的PPT,同時自我介紹,“我是宋瑾,這學期由我給大家上這門課,課程的主要內容是抑鬱症及相關精神疾病的發病機製與治療方法。”

她扭頭看了眼投影幕布,確認顯示正常,轉過頭接著說,“對於這個患病人數,大家有什麼看法?可以暢所欲言。”

教室裡陸陸續續有聲音響起。

“這個數字聽上去有點可怕,比我想象的多了很多。”

“這個數據準確嗎?”

“精神類疾病的流行病學統計會有很多混雜因素吧?”

“……”

等底下學生的說完疑問,宋瑾將PPT翻到下一頁,“我們國家這個數字是準確的。這是國內知名教授領導的一項在全國31個省市,抽取了3萬多人進行的流行病學調查,並且儘可能控製了混雜因素,2019年發表在非常有影響力的期刊上。”

討論到這裡,教室又安靜下來。

宋瑾看著滿臉凝重的學生們,開口,“但抑鬱症不是不可治療。特彆是輕度抑鬱症患者,儘早乾預,他們可以恢複正常生活。”

“目前針對抑鬱症的研究,其發病機製主要包括六大方麵,治療手段主要包括四大類。之後的十堂課,采用PBL教學模式,對這些問題一一進行討論。”

宋瑾講完這句話,拿起粉筆,轉身,拉下投影幕布旁四塊移動黑板中乾淨的一小塊,寫下“Problem-BasedLearning”。

接下來,宋瑾講了關於PBL的具體要求和期末考核標準。對於這種較新的上課模式,她有點擔心。

畢竟PBL教學需要學生們課外花更多時間自主學習,然後一起討論,加深學習。而老師要能分辨出學生們說的觀點是否正確,是否有文獻依據,所以這對學生和老師都是挑戰。

臨近下課,宋瑾手握激光筆,翻到了最後一張PPT,上麵顯示了下堂課討論的重點“導致抑鬱症發病的社會環境因素和遺傳因素”。

“這周你們查閱文獻和資料準備這個議題,下周我們來討論。”

下課,學生圍著宋瑾提了很多問題。她耐著性子一一解答。

過了會,學生們陸續散去。宋瑾拿起電腦,裝進手提包裡,套上搭在一邊椅子上的黑色呢子大衣,走出了教室。

這是她講師生涯第一堂課,昨晚緊張到失眠。私底下將今天要講的內容練習了很多次,但剛站上講台時,腿有點發抖,肌肉緊繃,身體僵硬。看著台下那三十幾雙眼睛,她一度想奪門而出,落荒逃跑。

做了會心理建設,告誡自己不能露怯,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講了會,逐漸流暢,學生們也很配合,總算是順利過關。

上完課,後背沁出密密一層汗。下課鈴響,暗自鬆了口氣,如釋重負。

她一邊走著,一邊反省剛才上課的表現。

***

而另一邊,剛才上課的學生,三五成群簇擁著離開教室,幾位女生小聲交談。

“今天這個宋老師年紀應該跟我們差不多吧。但看上去經驗十足耶。”

“比起上課,更吸引我的是這位老師的顏值。”另一個女生說道。

“是啊是啊,我剛想說來著。她好高,身材比例連我一個女生都羨慕。雖然不是那種胸大腰細的女生,但隱隱散發出來的性感好致命。”

“嗯嗯,這個老師胳膊長腿長,舉手投足間有種節奏感,配上她那頭短發,又酷又颯,絕了。”

“她的皮膚好好啊,又白又細膩。手也好漂亮,她用粉筆寫字的時候,我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手指上,骨肉均勻,修長纖細。”

“據說這位老師剛來我們學校的時候還是一頭長發,不知道留長發的宋老師會不會是另一種氣質?”

“可能會有不同吧,但是整體應該還是差不了。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很自然,很舒服,渾然天成那種,完全看不出是硬凹或做作的感覺。”

“……”

***

二月初的北方,寒風徹骨、嗬氣成霜。剛從暖氣十足的教室出來,一腳踏進這寒冬中,被凍了個激靈,周身的熱量一瞬間被迎麵撲來的疾風抽空,透心涼。

宋瑾趕忙把手揣進兜裡,這是她第一次體驗北方的冬天,又乾又冷。室內熱得像烤箱,穿一件單衣就足夠,結果走到室外就像進了冰櫃。

邁著大步,趕往實驗室,準備再次進入烤箱,結果兜裡的手機震動了。她實在不想這個時候接電話,但那頭鍥而不舍,作罷,還是掏出手機,劃開。

“喂,請問是宋瑾老師嗎?”電話那頭說。

“嗯,是我。請問您是?”剛才接電話,顯示的是一串數字。

電話那頭的人說明了來意,宋瑾明了,掛斷電話後,轉了個身,改變了前進的路線。

踩在鋪滿了脆黃梧桐葉的小道上,沙沙作響,冬末春初的時節讓人有種苦儘甘來的錯覺。

到了一幢寫著“動物部”的小樓前,拿出隨身攜帶的門禁卡,刷開,上樓,到了指定的辦公室。

原來是宋瑾所在的課題組在動物部租用的鼠籠占用了另一個課題組的鼠籠。

年前交/配繁殖的轉基因小鼠,這會生了很多鼠寶寶,需要分開來飼養,宋瑾課題組的鼠籠不夠用了,占用了其他課題組空著的鼠籠。

“莊辰教授實驗室目前準備購買一批小鼠,需要很多鼠籠。如果您的課題組短時間內不能處理一些動物,那需要您跟莊教授商量一下鼠籠問題。”動物部負責老師說。

宋瑾課題組的學生們都等著這波小鼠長大,趕緊做實驗,短時間內處理不了。

她想了想,開口,“那我跟莊教授商量一下。”

可是走出動物部,她就有點為難了。握著電話,想著怎麼開口。倒不是這件事難辦,而是莊辰這個人,她不想接觸。

一點都不想!

可是她也不好因為這點事去麻煩院士。院士是她所在課題組的負責人,80多歲了。而課題組另一名副教授這會在國外進修,實驗室這類小事自然就落在了她頭上。

“莊辰”這個名字是宋瑾人生一次巨大的滑鐵盧。難堪、尷尬、無地自容的窘迫、自信的破碎都是這個人給的。

過去半年,每每想起那次入職彙報,她的人生一下就慌亂無比。就像是你滿懷信心把自己珍藏很久的珍珠拿到眾人麵前,對方毫不留情地給了兩個字,假的。

就那麼幾分鐘,幾個問題,輕輕鬆鬆差點將她多年的努力摧毀,也讓她在這所學校的第一次亮相變得非常尷尬和無助。

當時明明是炎炎盛夏,她卻如墜冰窖。現在想起來都為曾經的那個自己難過。

就這樣沉浸在當初那個場景中,再抬頭時,人已經站在了實驗樓台階前。

不管怎麼掙紮,這通電話還是需要她來打。

***

想著打完這通電話再進去,緊握著手機的手連著手機一塊,冰冰涼涼。被凍得紅彤彤的手指,僵硬地劃開手機,準備打電話。

在通訊錄中,輸入“莊”,結果顯示沒有這個姓的聯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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