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們倒是沒繼續看戲,個個自覺起身,告辭離開。
鐘裕拿到他的禮物,也不在司家久留,跟鐘媽一並走出司家。
“我的兒,哪有這麼直接要回禮物的?”嘴上這麼說著,鐘媽實則痛快不已,笑得合不攏嘴,“你就不能學學你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不會。”
鐘裕簡短明了地回答。
嗔怒地看他一眼,鐘媽又問了,“講禮貌,懂嗎?”
神情寡淡,鐘裕淡淡道:“我不跟人渣講禮貌。”
鐘媽:???
她怎麼會覺得她兒子說得很有道理?
不行,今天被簡單粗暴的行事作風刺激過了頭,太痛快太爽了,讓她把名媛虛偽的那一套全給丟了,她得好好收拾下心情,撿起來才行。
“你這禮物,雖然小一點,但跟司炳那個差不多。從哪兒來的?”鐘媽好奇地詢問。
“司笙的。”鐘裕回答著,隨手將錦盒遞給鐘媽,問,“你要嗎?”
鐘媽眨眨眼。
她對機關蓮花沒有興趣,但對製作機關蓮花的人那可太有興趣了!
當即,沒有任何猶豫的,鐘媽收下錦盒,並且喜笑顏開,“兒子!就衝你這禮物,回家你爸要抽你的話,我能給你拉兩下!”
“”
鐘裕無所謂。
反正在外做什麼,鐘家人也隻是口頭說說,無非就是耽誤他一點時間。
另一邊。
離開司家,陸沁坐上車,示意司機開車。
她一個電話打給了淩宏光。
“淩哥,你聽說過百曉堂嗎?”
陸沁詢問著,眉眼還有難掩的喜意。
今兒個,她三兒子太給自己長臉了平時老成又淡定,能用詭計、耍心機就絕不動手,一點勁兒都沒有。
這種場麵才夠勁爆嘛!
“略有耳聞。媽以前跟百曉堂有點往來。”淩宏光沉思了下,問,“怎麼?”
“很厲害嗎?”
“嗯”了一聲,淩宏光回答道:“據說是民間第一大情報組織,還有官方罩著的。”
陸沁將司炳壽禮當眾出醜、司笙和淩西澤闖入現場,以及司銘盛壽宴被毀的事,一一跟淩宏光說了。
淩宏光驚奇,“這姑娘來頭有點大啊。”
“我們淩家會不會高攀了?”
聽得淩宏光的口吻,陸沁不由得擔心起來。
稍作思忖,淩宏光道:“那倒不至於。”
“這事一出,那些瞧不起司笙的家族,保不準得對她諂媚討好。”陸沁嘖了一聲,擔心了,“你三兒子那悶木頭,又不會討女孩歡心,這姑娘要被說話好聽、做事殷勤的少爺公子搶走了,怎麼辦?你是不知道,鐘家那兒子”
陸沁滿是憂愁地將“鐘裕打臉、要回壽禮”的事跟淩宏光說了。
“這鐘家獨苗也是個真性情。”淩宏光竟是笑了。
“強勢撐腰,擱一般的小姑娘跟前,誰會不心動?”
“你兒子也不差。”淩宏光勸慰道。
“得虧不差,”陸沁皺皺眉,“不過這樣下去,西澤的競爭壓力太大了。”
“由他們去。”
“不行,我得想辦法,偷偷打入內部。”
陸沁完全沒聽淩宏光的話。
淩宏光:“”老婆,咱能省省心嗎?
車裡。
司笙和淩西澤坐在後座。
手機一直在振動,司笙一個消息沒看,不耐煩了,直接關了機。
旁邊,淩西澤垂眸,掃過手機屏幕的消息,眉目微微舒展,同司笙問:“我媽問你有沒有受傷,情緒好點兒了嗎?”
開了車窗吹冷風的司笙,聞聲一頓,略微錯愕地回首看過來,“她也在?”
“嗯。”
司笙:“”
第一次,被撞見她幾次三番“騷擾”淩西澤。
第二次,被撞見破壞壽宴、痛毆司家的場麵。
司笙光是一想,就覺得頗為尷尬。
“嗯?”
身側的人微微靠近,輕揚的鼻音,將她的注意拉過來。
司笙眼睛一眨,想起淩西澤方才的問題。
她淡淡道:“我沒事。”
那場麵,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都是司家有事才對。
她好著呢。
微一眯眼,淩西澤忽然覆上她的手背,輕輕將其抓在手心,低聲問:“真沒事?”
司笙微垂著眼瞼。
她確實沒事。
隻是稍微的,有點茫然。
以前無論遇到什麼事,回家一趟、吃頓飯,給易中正一通電話、隨便聊幾句,就很心安,什麼事都不算事。
忽然有一天,家裡沒人了,電話撥不通了,於是就有種說不出的茫然。
至於剛剛在司家的事
倒是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
良久,司笙抬抬眼簾,定定地看著淩西澤,又一蹙眉,說:“困了。”
她好像有幾天沒睡了。
先前不覺得,現在一放鬆下來,確實有點困。
“嗯,”往她靠了靠,淩西澤勾勾唇,大方地說,“肩膀給你。”
視線一低,落到他寬厚結實的肩膀上,司笙眨眨眼,出奇的,沒諷刺、調侃,而是“哦”了一聲。
朝他靠近一些,她歪頭,靠在他肩膀上。
鼻尖能嗅到他的氣息,雨後的清新,淡淡的煙草味。
她闔上眼,細長濃密的睫毛下,垂下淺淺陰影,周身鋒芒儘數收斂,氣質安靜而淡然,依舊是副美好寧靜的畫卷。
淩西澤垂眸,就這麼看她,靜靜的。
倏地,司笙出聲,“淩西澤。”
“嗯?”
眼皮一掀,司笙沒動,眼裡卻映著淩西澤俊朗的臉龐,她笑了笑,問:“你媽什麼看法?”
聞聲,淩西澤又一看手機屏幕,幾秒後,頗為遺憾地說:“她說罩不住你了,有點沮喪。”
“噗嗤”一聲,司笙倏地笑開,將臉埋在淩西澤的肩膀上。
她笑得肩膀微微顫動著,整個人狀態放鬆又愜意,半身重量自然而然壓在他身上。
淩西澤心情籠罩的陰雲也因她的笑容而散開了些。
手臂一伸,攬住她的腰,讓她靠得更舒適一下,淩西澤又說:“我也有點沮喪。”
司笙微怔,便不笑了。
她仰起頭,下頜抵在淩西澤肩膀上,漆黑明亮的瞳仁裡,閃爍著細碎閃亮的星光。
她問:“要我罩著你嗎?”
“好。”
眉頭一揚,淩西澤不假思索點頭。
連當壓寨夫人都沒意見,更何況是“被她罩著”?
司笙又是一笑,手臂一舒展,在車裡劃出一道弧線,“那我吩咐下去,從此以後,百曉堂裡,事關淩家三少,一路綠燈。”
“行,”淩西澤好整以暇地看她,“你大西北的勢力呢?”
司笙揚揚眉,“誒,得寸進尺了啊。”
淩西澤低下頭,勾唇,“不行?”
他猛然壓下來,那張俊臉在視野裡倏然放大,透亮幽深的眼眸,揚著淺淺弧線的唇角,棱角分明的冷硬輪廓壓入視野裡,卻罩在了心上。
心漏掉一拍,司笙微一抿唇,避開與他直視,歪頭又靠在他肩上。
她似是無意地輕聲咕噥,“行就行吧,一句話的事。”
輕輕的話語裡,淩西澤聽到一點點彆扭的味道。
心情更舒暢了些,他的手掌覆在她腰側,加重了摟她的力道。
司笙沒避開、躲閃,閉上眼,在他肩頭安心睡覺。
呼吸聲,漸漸平緩。
淩西澤讓司機關了所有車窗,車內室溫漸漸回升。
不知過了多久
淩西澤手機倏地持續振動,他低頭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微怔,他接通,沒說話,將手機遞到耳側。
“你好,請問司笙跟你在一起嗎?”
手機裡,傳來溫和禮貌的詢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