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習慣胞弟的纏人, 唐衍君內心毫無波動，他們兩人現在的所有溝通都是私底下的，在所有人眼裡依舊是敵對關係。
單單隻看兩人的成就和地位, 就是正常人心態都容易失衡, 這種敵對就順理成章也理所當然。
兩人在屋內並沒有什麼顧忌，這裡當初買下後就做了全方位的安保措施，再加上唐淩安親自做的紅外線布置, 就算加強幾倍跟蹤數量，他們在屋內的對話也不會被聽到。
“下去，彆粘著我。”唐衍君麵不改色地拔掉脖子上的爪子。
“我不，你知道這是多少女屍夢寐以求的求抱抱，舉高高，身在福中不知福~”唐淩安不正經地調笑著。
唐衍君對弟弟的不著調一向來頭疼, 扮演起來也是很痛苦。想到這一個月扮演弟弟受到層出不窮的女性騷擾，麵色微沉，冷笑：“那你去找她們。”
“這世上能收我的女人還沒出生呢。而且, 哥隻有一個, 女人能和你比嗎, 我說以後你要喜歡誰我一定幫你, 不然以你這不解風情的樣子誰肯跟你……啊！”
唐淩安被唐衍君直接無情地扔到地上，在地上按著發痛的臀部，地板都被震碎了些, 這還是唐衍君控製力道後的結果。
“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弟弟！？”怪不得百年來憑實力單身，活該。
“我真希望不是。”唐衍君冷淡地回道。
“嘶, 我發現你這句才是真心話。”唐淩安揉著臀部站起來的時候，忽然感覺熟悉清冷的氣息靠近，獨屬於唐衍君身上不動聲色的氣勢，窗外淡色光暈讓唐衍君的身影寂靜而肅然。
唐淩安輕聲問：“怎麼？”
“我的存在，讓你感到累嗎？”想到白天聽到的話，終究問了出來。
唐淩安愣了下，失笑道：“我本來就沒法做到你這樣事事要求完美，再說從小就習慣你這種欠扁的存在。我活得自在得很，你給我操哪門子的心。今天你怎麼這麼感性，吃錯藥啦？”
唐衍君沉默著，看了會朦朧夜色中與自己相同的臉，拍了拍弟弟的後腦勺。
唐淩安眯了眯眼，有點不習慣哥哥突如其來的溫和。
“過來看看這個。”唐衍君走到一旁的沙發上。
說著，將白天副局給他的紫色毒劑扔過去，唐淩安接住，介於屍類黑暗中視力較差，開了個隨身小夜燈，打開瓶蓋湊近聞，無色無味，還帶著些微的麻痹感，讓唐淩安嘴角繃緊，笑容漸漸消失：“誰給你的？一萬隻鬥屍腦核才能提取一滴的鬥精毒素，隻要一滴就能讓我們徹底屍變，居然會舍得給你。”
“副局，用來毒死我自己。”
唐淩安捏著毒劑，手背浮現青筋，道：“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兩人仿佛有心電感應，唐淩安抓住了對方緊繃的手，知道弟弟又在計劃什麼，這貨滿肚子的壞水，像互換身份這種餿主意就是他出的，唐衍君冷聲道：“還有一周的時間，彆衝動。”
“我知道，但弄點小動作是我最擅長的，你還不信我？”永遠彆小看天底下的程序員，來陰的咱就沒怕過。
唐淩安微笑，戴上金邊眼鏡，看上去透著些書生般的斯文，黑暗中隻有電腦的幽光閃著，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舞般跳躍著，一排排複雜的代碼在屏幕上出現。
一個編碼搞破壞，一個觀察門外監控器拍攝到的懷緬，兄弟兩人都一心二用，邊討論著身邊的情況，互通有無。
說到今天調查的那隻垃圾桶，麵對自家老哥不常見出現的疑惑，唐淩安奇道：“你說覺得那上麵的血液有點熟悉，隻是不記得是哪種生物的？但老哥，咱們這一百多年聞過的生物血液種類沒幾萬也有幾千，能讓你覺得熟悉那肯定是你見過的，還有深刻印象的。”
唐衍君蹙眉，他也是這麼想的，那種熟悉又甜美的肉香味，能激起他內心的渴望，試圖從迷霧般的記憶裡拉出有用的信息。
唐淩安點開自己的AR手表，看著上麵的時間：“我要走了，他們的巡邏時間要到了，你知道我還要回去裝植物屍呢。”
正要分彆，唐衍君的手機響了。
兩人對視一眼，唐淩安關掉電腦，從背包裡掏出一塊布兜。
是屬下的電話，而這時候唐淩安將布兜罩在身上，瞬間就仿佛隱身般消失在屋內，這布兜是唐淩安宅在技術部研究了數十年的產物之一，利用最先進的科技以及光影折射，吸收周圍大部分光線，造成視覺上幾近隱身的效果。
他現在要躲過重重監視偷偷回到醫院的重症監護室。
看著弟弟開啟隱身滑翔翼飛向暗色天際，一輪淡紅色的月亮幽幽地照著大地，唐衍君收回視線，才與電話那頭的國字臉通話，恢複弟弟的說話語氣，含著挑逗與沙啞：“我要先聲明我已經下班了！~這麼晚你是打擾我與美人約會啊~”
與語氣截然相反的是，他麵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觀察著門外幾個監控屏幕上的黑影，都是派來跟蹤他的人。
“唐唐唐、唐隊，我剛拿到血、血血液報告。”
“嗯~？我說了多少次，做事要穩妥，毛毛躁躁的，我可丟不起人~小國。”唐衍君給自己抹著賦活乳霜，這是保持屍類身體水分的專用防腐產品，屍類隻要一段時間不保持肌膚活性，皮膚就會乾裂，乾裂嚴重容易引起腐爛，腐爛是屍類的大忌。
小國真名叫吳國良，又因為那明顯的國字臉，就被大家喊作小國，吳國良屬於完全擁護人類的屍類，大多數屍類都被人類屠殺過，小國也是，但他始終記得自己曾是人類，也很感恩人類。聽說當年小國第一次追殺的人類挺能打，但沒有殺他，隻是拿襪子扔他引開他，哪怕後麵一百來年發生了許多事，也讓他清醒後始終保持著對人類初始的擁戴。他喜歡到什麼程度呢，大概就是每次假期都要去一趟人類博物館看看乾屍和木乃伊，還有人類標本、模型過過乾癮，想象一下人類的模樣、味道、體味。
所以，他這會兒滿腦子都有點暈乎，思維也不上線，在唐衍君的斥責中才勉強緩過神：“是……是人類，人類！”
唐衍君：“什麼人類，說清楚。”
“查出來那個搭扣裡麵的少量血液殘留，好、好像來自……人類！”可能是這個結果太過驚悚，國字臉說話特彆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