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川再次醒來,入眼簾的就是一群帶著專用口罩的白衣喪屍圍著自己的情景,心臟微微一縮,在差點暴起攻擊的邊緣來回試探，這場景無論幾次都很嚇人有木有。
哪個人醒來看到被這麼關注,心裡壓力都不是一般的大。
其中一個戴著防毒麵具的研究員見葉小川又被嚇住,立刻擺出舉白旗的姿勢,葉小川又驚又想笑,我又不是小孩子。雖然對於百年後的喪屍來說,他就是年紀最小的一個？
好不容易控製住了身體衝動,背上都滲透了汗。
有幾個研究員退出去,從口袋中掏出屍類專用空氣瓶，湊近聞了聞，才把那衝動給壓下去。
你們不是戴了特製口罩嗎，號稱你們實驗室的鎮室之寶,這還聞得到？
旁邊的撲克臉少年像是知道葉小川的疑問，道：“有種衝動叫做心理性衝動。”
葉小川表示懂了,就是像我這種不一樣的煙火你們光看著就能衝動一下是吧,你這麼說了我也感受不到榮幸。
左右環顧,沒看到唐衍君的身影，對方還是傷患，應該是在養病。
哪怕是葉小川這樣自認為是擁有小強生命力的人，在完全陌生又充斥危機的環境，也會情不自禁地找熟悉的人，這是大部分人的應激反應。
想到之前在生活社區遇到的夫妻,葉小川忍不住問了一句進展，撲克臉少年道：“身份是沒什麼問題，而且他妻子的家族出乎我們的意料，小喬已經在聯係了，不過對方需要你先進行一次治療。”
葉小川想著也是，對方已經被騙過一次了，而且那同延堂的騙術還相當不錯，連他們這種有社會地位的都拿他們沒辦法，謹慎一點也沒錯。
“但他妻子已經到了精神力衰竭晚期，對我們來說這種精神上的創傷，基本等於絕症。”
葉小川沒想到這麼嚴重，難怪那妻子看上去就像是骨頭外麵披了一層皮，完全看不出原來的容貌，看來他還是有點拿大了：“我……不可以嗎？”
撲克臉少年嗬了一聲，居然看上去有些自豪：“殺雞焉用牛刀，對他們來說遇到你，和天上掉餡餅差不多。不過特殊時期，等你精神好一點了再上app吧，再過幾小時給你定的食物也到了，給你開直播你自己挑挑看？”
“直播？”你們喪屍都這麼複古嗎，那種二十一世紀在網絡上流行過的現場對話？
“昂。”
葉小川直覺反應是拒絕，末日前都和宅男差不多的他實在不擅長麵對大眾。
“不是說暫時不能讓我的身份公之於眾？”
“因為沒人相信，人類已經半個世紀沒出現在地球上了。不過你的身份總要合理化，現在我們可以先造造勢，放放煙.霧彈，其他打你注意的也會忌憚點，會先給你的臉打馬賽克的，你隻需要當攝像機不存在，做你自己的事就行。”
“觀眾不信怎麼辦？”
“愛信不信，rex~”撲克臉少年笑容一閃而逝。
葉小川眨眨眼，道：“原來你會笑啊。”撲克臉少年是少數見到他也沒帶口罩的實驗人員，按照葉小川的推算，像他和小喬那樣的喪屍應該是自控能力比較強的。
少年迅速恢複冷漠臉。
葉小川覺得這隻喪屍很好逗，看著不近人情，其實挺單純。
針紮入血管中，少年技術非常好，他並沒有感到痛，腦袋上方的呼吸聲卻重了一點，一絲絲血腥和鮮肉的味道，少年飛速將蓋子蓋上，一口白牙露了出來，連氣息都透著血腥味般：“好了，過五分鐘看下皮試反應，還有一針。”
少年若無其事，葉小川卻緊張地神經緊繃，從柔弱少年一瞬間切換到捕獵者的狀態，讓人放鬆不了。
這麼下去還沒治療彆人，我會不會就精神衰弱，我隻是一隻弱小無助的人類。
少年抽完血，搖晃了一下血液收集瓶，一絲著迷轉瞬即逝。
將一顆糖塞入葉小川的手裡，這個社會的糖貴的能買好幾個喪屍奴仆了，少年拿出來卻一點也不心疼。
葉小川當然不清楚它的珍貴，把玩著糖：“我們是不是哪裡見過？”之前就覺得眼熟，本來以為是穿越後遺症，可再仔細看看越看越覺得眼熟，有時候越是想記起越是會忘記。
少年那深灰色的眼眸迸發出亮光，好像在說你記起來了。
“追殺，車站。”說了兩個關鍵詞。
“啊！”葉小川短促輕叫。
想到了，是那個和國字臉一起追殺他的柔弱少年，當時被他們追殺後，葉小川經曆了駭然、狂奔、虛脫，後來他躲工程車下麵，要麼就是爬車站雨蓬，解鎖了各種逃命姿勢。
對逃命時期的記憶很難忘記。
“好…巧？”葉小川想著怎麼也是舊識，雖然認識方式推層出新了點。
原來你還活著啊，他沒想到還能遇到除了唐衍君以外認識的人。
“謝謝你當時放過我一碼。”這是少年一直想對葉小川說的。
從在監視器裡見到葉小川出現在走廊的時候，他就想衝出去了。
壓在胸中要衝破的激動，是他人無法理解的。
他做了幾十年的喪屍，像葉小川這樣會放過喪屍的寥寥無幾，等他恢複理智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接受精神康複治療，他那時候極為憎惡人類，還記得自己被人類抓起來，像是掛臘腸一樣在牆頭風乾著，看著人類比賽誰射中喪屍的部位更準，身上千瘡百孔，如果不是後來細胞修複液將殘缺的部位複原，他現在的模樣大概也就是肉乾了。
怎麼可能不恨，在當時的喪屍們眼中，人類是被時代淘汰的物種，就與六千五百萬年前的白紀一樣，恐龍也是被自然淘汰的生物。
當時人類還未完全消失，一大群半人類還生活在人類社區，被嚴密保護起來，但那時候他天天都想衝進半人類區獵殺，消減胸中爆發的仇恨情緒。
小喬勸慰精神接近崩潰的他：“人類再該死也都成了過去式，現在是我們的世界。你就算去殺了他們全部，也和他們當初一樣。人類中總有那麼些是讓你不那麼厭惡的，在你控製不住的時候就回憶一下，緩解情緒。”
他想到了末日之初，唯一放過他的人類——葉小川。
如果葉小川知道，大概會老實說，你太高估我，當時在末日第一天，隻要沒弑殺癖好的人對喪屍都下不去手吧，當初都沒搞清楚喪屍是什麼。要是沒穿越，在末日待得時間長一點，他應該也會為了生存成為獵殺喪屍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