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佩妮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她視線的儘頭,些許煙霧從莽林中升騰起來,似乎是這個時節常見的林火。
這位女子爵的身體輕輕搖晃了一下,然後扶著自己的額頭:“我有些頭暈。”
騎士立刻上前獻殷勤:“女主人,需要停下麼?我們可以和後麵的帕尼拉子爵調換位置。”
“不,你們繼續向前走吧,我留一些護衛在這裡稍微休息一下,”羅佩妮搖了搖頭,然後看著眼前的騎士,露出笑容,“可彆落下隊伍——快快往前走吧。”
騎士接受了命令——或者說,他自己也不希望在這場注定會大獲全勝、擄掠無數的戰爭中落在後麵,於是立刻便撥轉馬頭,把女主人留在後麵,自己領著隊伍繼續向前進發。
而羅佩妮?葛蘭則帶著自己挑選出來的不到一百個護衛脫離了隊伍,來到路邊清靜的地方,靜靜注視著他們邁向前方。
遠方的莽林中,第二道煙霧升騰起來了。
霍斯曼伯爵和他帶領的隊伍走出了碎石嶺的道口,狹窄難走的山道終於到了儘頭,前麵是一片同樣路況糟糕的、遍布著碎石和坑窪的地方,但最起碼,這是一片開闊地。
早就走夠了山道的他忍不住微笑起來,而在他周圍,騎士們已經開始催促著士兵向前,在開闊地上稍微整理一下隊形,並順便清點一下掉隊的人數——其他貴族們的隊伍在走到開闊地之後也在乾著差不多的事情,這個荒涼的地方一下子變得熱鬨起來。
霍斯曼伯爵騎著馬信步向前,他並不想屈尊去做那些需要大喊大叫、失去風度的事情,作為一個伯爵,他有著優秀的軍事顧問,很多事情自然有軍事顧問和騎士們效勞。
一聲低沉縹緲的、似乎來自極遠極遠處的悶響傳入了伯爵的耳朵,雖然周圍頗有些吵鬨,但這聲悶響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有些好奇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這個春天的第三場雨要來了麼?這個時節打的雷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霍斯曼伯爵的思維發散著,然後聽到高空中傳來了另一種奇怪的聲響,那是一聲尖銳的、仿佛哨子般的異響,而且音調越來越高,越來越尖利,就好像天上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一樣。
隨後,打雷了——在地上。
超乎想象的恐怖巨響突然在平原上炸裂,沒有人看清是什麼東西落在他們身旁,伴隨著這雷鳴般的轟然巨響,無數岩石、泥土飛到了天上,其中還混雜著剛剛被撕裂的人體和戰馬殘骸,霍斯曼伯爵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個看不見的巨錘擊打的飛了起來,他華麗的伯爵大氅上迸發出各種顏色的魔法光芒,精心珍藏的護身法器在這一瞬間幾乎全都炸了個粉碎,緊接著他就感覺到那可怕的衝擊直接作用在了自己身上,他的內臟震顫著,骨頭也震顫著,並在震顫中四分五裂,在越來越高的視線中,他看到更多的“雷鳴”正在開闊地上一個接一個地炸響。
連續不斷的爆炸降臨了,就好像有成百上千個憤怒的大魔法師正在天空揮灑毀滅性的魔法一般,整個開闊地幾乎是瞬間便被火焰、煙塵、殘骸和瀕死之人的哭喊覆蓋起來,騎士們在恐懼和驚愕中高聲怒吼著,失控的兵卒和戰馬在地獄般的戰場上橫衝直撞,魔法師們徒勞地撐起了各種各樣的防護法術,但他們稀少羸弱的魔法盾在整個戰場上就好像黑暗中的幾點火星般渺小且轉瞬即逝——幾十公斤重的魔晶炮彈炸裂時能輕而易舉地撕碎他們倉促之間撐起的防禦,而且由於法力殉爆和亂流的影響,很多撐起護盾的法師甚至死的更快:強大的魔力衝擊破壞了他們的施法環境,人類脆弱的神經係統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控製住那些狂暴的能量,一個個法師在他們的護盾後麵七竅流血而死,他們的護盾還未熄滅,他們的大腦卻已經被自己的法力燒成灰燼了。
在爆炸中,霍斯曼伯爵終於落地了,或者說他包含頭顱的那部分終於落地了,他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在什麼地方,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消亡,在視野徹底變黑之前,他看到一塊燒焦扭曲的金屬殘片突然掉在眼前,那金屬殘片上依稀可見一行文字:
……這是我方論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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