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問,”琥珀有點遺憾地搖了搖頭,“我是突然被‘扔’回現實世界的,而且當時想問的東西太多,一時間也沒想到這些。我隻知道那位暗影女神似乎長期處於‘造夢’狀態,甚至不管清醒時還是沉睡時祂的‘夢境’都不會中斷。我想象不到那是怎樣的情況,神明的事情真是太難理解了。”
“恩雅曾告訴我,神明的‘夢境’絕不是單純的夢境,作為從思潮中誕生的存在,神明的所有思維活動其實都可以視作和現實世界相互映射的結果,即便是已經脫離思潮、獲得自由的神明,其夢境與現實世界也會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高文摸著下巴,在思索中沉聲說道,“也正是因為有這層映射,神明都會有意識地控製自己的夢境,以避免力量失控逸散——這一點上,如今獲得自由的阿莫恩、彌爾米娜和恩雅其實都不例外。
“但我不知道暗影女神是否也受這條規則的影響,畢竟她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太長時間,一百八十多萬年的思潮隔絕……足以讓她變成一個幾乎和我們的現實世界沒什麼關聯的‘域外生物’,她的夢境能在我們這邊產生多大的擾動完全是個未知數。”
琥珀聽著突然眨了眨眼,朝高文一挑眉毛:“那就是比你這個‘域外遊蕩者’還域外遊蕩者嘍,都遊蕩的沒邊了……區彆就是你這是用來嚇唬人的,人家那是真的。”
高文瞬間就一個爆栗子砸在這半精靈腦袋上:“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多機靈的一個半精靈啊,可惜長了張嘴jpg。
琥珀被敲的抱住了腦袋,嘴裡“媽哎”一聲便安靜下來,高文則搖了搖頭,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神明的夢境問題,思潮的映射問題……這算是這個世界諸多詭異規則中最讓他印象深刻的兩個,甚至在早期還曾讓他一度抵觸和惶惑無措——這一切顛覆了他對“物質世界”的認知,模糊了物質和意識的邊界,對於一個從地球穿越而來的靈魂而言,這所呈現出來的光景……幾乎是荒誕而錯亂的。
然而這個世界確實是如此運轉著,精神可以影響物質,物質可以影響精神,二者不但能夠相互映射,甚至在條件合適的時候還能相互轉化,不管是魔法師依靠精神力塑造各種魔法現象、改變物質的形態,還是凡人思潮投影創造出神明,亦或者神明的精神輻射憑空改變現實……這一切對地球人而言“不合理”的現象,背後的本質其實是一致的。
有時候高文忍不住便想……如果有一種理論能夠解釋這種精神和物質相互影響甚至相互轉化的現象……或許它便相當於解釋了這個世界的“底層真理”吧。
這理論會隱藏在魔力的真相中麼?還是會隱藏在更深的、目前凡人們還未曾想象過的領域?
他不小心陷入了思索中,但很快便有一個聲音將他從沉思中驚醒:“哎,哎哎,你又走神了?”
高文激靈一下子醒過神來,便看到一隻小巧的手掌在自己眼前使勁揮舞著,他抬頭看向手掌的主人,於是琥珀瞬間便再次抱住了腦袋:“剛才敲過了啊!一次錯誤不興敲第二遍的!”
“行了行了,說正事,”高文擺擺手,一邊整理思路一邊開口說道,“把維爾德和夜女士的事情暫且放在一邊,我現在更關注你剛才最後提到的那個‘哨兵’……哨兵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統共就這麼一句警告,可能的解釋太多了,”琥珀呼呼搖著頭,“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警告絕對非常非常重要,否則不至於寫滿了整本書——還是一本那麼特殊的‘書’。”
“哨兵,它所指代的很可能是某種‘看守’,而且這個看守應該是一個極其強大而危險的存在,或者它所看守的東西十分危險,有蔓延汙染、讓哨兵轉化為危險源的可能,”高文若有所思地說著,“按這個標準看,龍族負責監視逆潮之塔的人員可以被視作‘哨兵’,剛鐸廢土深處的鐵人兵團也可以算作‘哨兵’,甚至精靈們在宏偉之牆節點上設置的那些哨兵之塔都是‘哨兵’,而這些哨兵不管哪一個出了問題,都是值得警惕的危機,可我覺得和維爾德那本‘書’上滿頁的‘小心哨兵’警告比起來,這些都還不夠格。”
琥珀微微顰眉:“不夠格?”
高文沒有做進一步解釋,隻是在心中又冒出了更多的想法——
除了他剛才提到的那些東西之外,這世界上其實還有可以被稱作“哨兵”的存在。
那些高懸天空的監控衛星,以及環繞行星的環軌空間站“蒼穹”。
這些用於監控行星狀態,時刻緊盯著魔潮和神明的起航者遺產,它們似乎比剛才他所提到的那每一樣事物都更適合被稱作“哨兵”,而且如果這些東西出了問題,也確實相當“夠格”引發最高級彆的警告。
但這些東西怎麼會出問題?雖然它們確實都已經年久失修,但那也隻不過是逐漸失去作用、變成漂浮在太空中的墓碑罷了,高文能了解到它們絕大多數的狀態,可以確認那些衛星和空間站都沒有失控的可能,而即便退一步講,它們失控墜向大地……對如今這顆星球上的文明而言,一堆衛星和空間站從軌道上砸下來,再怎麼“小心”有用麼?
那玩意兒就連當初全盛時期的龍神都表示扛不住。
在高文看來,既然琥珀所看到的那一句警告中提到了“小心哨兵”幾個字,那這就說明對於危險的“哨兵”而言,凡人的“小心”是有用的,否則這警告大可不必,全世界人民一塊躺平就行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