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擴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還拿著相機拍下他們兩人的背影。
飛飛急得看了看段西西,又看了看段擴,糾結良久後還是撒開腳丫子追著段西西跑去。
小熙領著段西西一口氣跑到梯田附近才停下,一抬頭,隻見一層又一層的梯田上,原本金燦燦的稻田被割掉了一大半,裸露著淤泥。
每一層梯田上站了三四個收稻穀的大爺大媽,他們戴著草帽,脖子上搭著毛巾,挽起褲腿的雙腳深深地紮在淤泥裡,一手拿著鐮刀,一手將旁邊的水稻聚攏起來,彎腰從水稻底部割開,割了一大把後放到身後的地上,如此一把堆一把的摞起來,等摞得不能再摞時,割稻穀的人才暫時放下鐮刀,兩手抱著身後的稻穀扛在肩上,搬到附近的打穀機旁邊。
一群人分工合作,有的人收稻穀,有的人打穀子。
打穀子的人抱起地上的稻穀,使勁拍打在打穀機上,等稻穗上的穀子全部落下來後才把稻杆收集起來放到一邊。
稻杆收集得足夠多後,會將稻杆捆成一個稻杆堆,分段插在稻田上,遠遠看去,稻杆堆像守候在稻田上的稻草人。
小熙一邊挽起褲腿,一邊跟段西西說:“我要去幫我大伯割稻穀,你站在這裡不要動,等你哥哥過來。”
小熙說完後便從一旁的小路爬上了梯田,他無所顧忌地一腳踩進稻田裡,再抬起來時,那隻腳從腳掌到腳踝,全都粘上了厚厚的淤泥。
飛飛激動得直搖尾巴,恨不得立馬跟在小熙身後,使勁地在水田裡玩個夠。
可它小小的腦袋還記著昨天的教訓,隻敢坐在地上委屈地哼哼叫,想跑上去又不敢。
段西西聽小熙的話,乖乖地站在原地,一會兒看看收稻穀的人,一會兒看看打穀子的人。
忽然刮來一陣大風,從打穀子的那個方向吹來,段西西瞬間覺得鼻子癢癢的,沒忍住打了個噴嚏,不止是鼻子覺得癢,連額頭和脖子都覺得癢。
“哥哥,我的脖子好癢!”段西西撓了撓脖子,滿臉疑惑地跟段擴說。
“是嗎?我看看。”段擴放下相機,拉開段西西後背上的衣領看了看,卻愣是沒看見蚊子之類的蟲子。
段擴想了想,指著大樹底下的石墩子說:“西西我們去那裡,待會兒我好好幫你看看。”
“好。”段西西點點頭,跟著段擴走到大樹底下。
段擴放下背包,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石墩子的表麵,然後說:“你坐到這裡我給你看看。”
段西西乖乖地坐了下來,忽然說:“我又不癢了。”
“是嗎?”段擴不放心,再檢查了一遍她的脖子,這次還是沒發現什麼蟲子,除了被段西西抓的地方有些紅之外,連一點疙瘩也沒有看見。
有個路過的大媽笑著道:“你們是來這裡旅遊的吧?”
她看了眼段西西紅彤彤的脖子說:“快彆撓,用水洗洗就好了。”
段擴抬起頭來,好奇地問:“請問這是怎麼回事?我找了找,沒發現蟲子。”
大媽爽朗一笑說:“哪有什麼蟲子,都是稻穀灰搞的鬼,你看看我脖子上戴的毛巾沒?就是防稻穀灰用的。”
她說完之後,便接著往前麵的梯田走去。
“稻穀灰會讓我的脖子很癢嗎?”段西西扭頭問段擴說。
“應該是吧。”段擴從背包裡掏出一瓶礦泉水,在手心裡倒了一點水後擦了擦段西西的脖子,連續擦了好幾遍後他才問:“西西現在還癢嗎?”
段西西搖搖頭說:“不癢了。”
“那就好。”段擴把段西西拉近一點,以防她再被帶了稻穀灰的風吹到。
“哥哥,你看,小熙的臉好紅!”段西西忽然指著累得滿頭大汗的小熙說。
隻見他彎腰割著稻穀,時不時停下來擦一擦額頭上的汗,似乎也深受稻穀灰的困擾,時不時地撓一撓額頭和脖子。
“是啊。”段擴點頭說,他拿起相機接著拍照片,將眼前看到的景象全部拍了下來。
當鏡頭對準滿頭大汗的小熙時,段擴忽然放下相機,抬頭朝他看了一眼。
小熙一路從頭割到尾巴,褲子和上衣都蹭上了泥點子。
“小熙!”段擴忽然喊了他一聲。
小熙抬起頭來,猛地發現他現在所在的位置離段擴特彆近。
也是因為看到段擴的臉,他才突然想起來媽媽今天交給他的任務。
小熙趕緊從淤泥裡拔出腿來,穿上放在田埂上的拖鞋跑到段擴跟前說:“什麼事?”
“你想拍照片嗎?我早上要拍的照片都拍完了。”段擴把相機遞到小熙跟前說。
小熙看了看滿是泥點子的雙手,更不好意思接過相機了,他搖了搖頭說:“不了,我還沒洗手。”
“你是不是要走了?你接下來想去哪兒?我帶你去。”
段擴的視線越過他落到還沒割完的稻田說:“你的水稻割完了?”
“還沒有。”
“那還要多久才能割完?”
“兩個小時吧。”
段擴想了想,忽然道:“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割嗎?”
小熙愣了愣,然後問:“你之前割過稻穀嗎?割稻穀很累的,腰特彆酸。”
“沒割過,但我想試試。”段擴又把相機遞給小熙說:“你能順便給我拍一張割稻穀的照片嗎?”
小熙看了看相機,又看了看段擴,猶豫了一會兒點頭答應說好。
段西西興奮道:“我也要去割稻穀。”
小熙趕緊製止她說:“西西,你在旁邊看著就好了,鐮刀你割不動的。”
“哦。”段西西有些失望,但她還是帶著飛飛跟著段擴和小熙向田埂走去。
田埂狹窄,一不小就會踩進稻田裡,還好大部分稻田都被收割過,頂多踩一腳淤泥,並不會破壞稻穀。
“你像我一樣,看看會不會割。”小熙拿著鐮刀,轉頭跟段擴說。
“好。”段擴仔細觀察著他的動作要領,沒一會兒工夫就學會了。
小熙感歎道:“你學的比我快多了。”
段擴笑道:“那你站到田埂上去,剩下的我幫你割。”
小熙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好,小心翼翼地捧著段擴的相機,然後按照他之前教的,將鏡頭對準正在收稻穀的段擴,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段西西蹲在田埂上看段擴割稻穀,看那一排排隨風飄揚的稻穀一株一株被聚攏到一起,再嘶的一聲從底部被割開,原本金燦燦的田野瞬間裸露出一塊黑灰色的淤泥。
“哥哥,割稻穀累嗎?”段西西衝著忙著割稻穀的段擴問。
“還好。”段擴頭也不抬地說,除了腰有些酸之外,其他的還能接受。
段西西點點頭,低頭撿起掉在田埂上的一串稻穗,打算逗飛飛玩,可轉頭一看,卻看見飛飛趴在田埂上,看著稻田裡的淤泥躍躍欲試。
段西西剛想出聲阻止它,下一秒卻見飛飛咚的一聲跳進稻田裡。
淤泥四濺,大部分都落到飛飛的下巴,鼻子,耳朵上,再看它的四條腿,早粘上了一層厚厚的淤泥。
“飛飛好醜!”段西西嫌棄地捂著鼻子說,飛飛聽見當沒聽見,拔起前腿舔了舔,然後撒開丫子在稻田裡跑來跑去。
還好這片稻田快割完了,周圍除了段擴他們之外並沒有什麼人。
可段擴還是覺得有必要教訓一下飛飛,因此他暫時停止手中割稻穀的動作,轉身把跳到身邊的飛飛抓了起來,左手抓起它的尾巴,右手抓著鐮刀,裝模作樣地說:“飛飛你的尾巴和稻穀長得好像,我幫你割了吧。”
話一說完,段擴便抓著鐮刀靠近,這可把飛飛嚇壞了,隻見它猛地從段擴手中溜走,頭也不回地跳上田埂,然後躲在段西西的身後,可憐兮兮地趴在地上。
“下次再不聽話可不隻是割尾巴這麼簡單了。”段擴看了一眼終於老實下來的飛飛,轉頭接著割稻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