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璋托著腦袋盯著逐漸變小的漁燈看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拉起段西西的手說“你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好啊。”
小璋帶著段西西轉身繞去了一個河灘,河灘裡麵水草叢生,蟲鳴不絕於耳。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呀?”段西西向四周看了看,除了山就是水。
“待會兒就知道了。”小璋拉了拉段西西的衣服,提起手上的漁燈往水麵探去。
在橙黃的燈光照耀下,小璋撥開擋在水麵上的雜草,露出一個竹篾編的四四方方的籠子,透過縫隙往裡看去,有一條小小的黃鱔在籠子裡鑽來鑽去。
小璋一把將籠子提了起來,籠子裡的水從小孔裡漏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可小璋的注意力卻落在籠子裡的黃鱔上,他晃了晃手裡的籠子,說“你看,這裡麵起碼有五條黃鱔。”
“真的嗎?”段西西探出腦袋向籠子裡看去,隻見裡麵確實纏繞了好幾條黃鱔。
“你幫我拿著,我去看看其他的。”小璋把籠子遞給段西西,轉身去找另外的幾個鱔籠。
他一連撥開了好幾片水草,從裡麵掏出五六個鱔籠,每一個都捕捉到了好幾條黃鱔。
“太好了,今天晚上大豐收。”小璋看著地上的七個鱔籠,高興地拍了拍手。
“黃鱔能吃嗎?”段西西蹲下來戳了戳籠子。
“當然了。”小璋叉腰道,然後轉頭看向幾乎看不見的漁燈,想了一會兒說“算了,我們先把黃鱔帶回去吧。”
“你拿三個,我拿四個。”小璋把漁燈叼在嘴裡,抱起地上的四個鱔籠,向前走了幾步卻發現身後的段西西沒跟上來。
“你怎麼不走啊?”小璋蹲下來把鱔籠放到地上,再拿下嘴裡的漁燈往前探去,卻發現段西西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我們要去哪裡啊?”段西西猶豫了一會兒,抱起地上的三個鱔籠。
鱔籠濕漉漉的,還有一股腥味。
小璋被她問得莫名其妙,說“當然是回家啊!”他重新把漁燈叼進嘴裡,再抱起地上的四個鱔籠,特意繞到段西西身後,確保不把段西西落下。
段西西抱著鱔籠忐忑不安地向前走去,前方黑乎乎的,她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忽然,前方出現了一道刺眼的光芒,段西西下意識就朝著那道亮光走去。
她一腳踏進那道光芒之中,周圍白茫茫一片,但她沒有停下腳步,接著往前走。
下一秒忽然天光大亮,微風習習,她發現自己站在一個農家院子裡,有人喊她說“西西,快來幫我煮糯米飯。”
“哦。”段西西下意識就朝喊她的那位婦人走去。
桌上擺了剛采來的紅藍菜,黃花菜,紫硯菜,還有黑豆。
段西西要做的工作是把上麵的材料分彆放到砂鍋裡熬出紅色,黃色,紫色,黑色的汁水,然後過濾備用。
砂鍋裡的水煮開後,段西西先加入紅藍菜,熬出紅色的湯汁後,再過濾掉殘渣,加入生的糯米浸泡。
婦人說“好了,泡一個晚上,明天再煮。”
段西西點點頭,剛想接著熬黃花菜,忽然又有人喊她說“西西,快來陪我一起做繡球。”
“什麼是繡球?”段西西下意識開口問。
喊她的是一個年輕一點w52ggdco的婦人,聽見她問,笑了下,指著架子上五顏六色的繡球說“這個就是啊。”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架子上掛了一排大大小小的繡球,既有大拇指般大小的,又有拳頭大的,最大的有一個足球那麼大。
它們統一被掛在竹架子上,頂部串有一條長長的棉繩,棉繩吊著一個繡球,形狀多數為球形,一共有十二瓣,每瓣都繡上了精美的圖案,諸如梅、蘭、竹還有燕子等,繡球外圈和底部分彆墜了一串流蘇。
一排繡球色彩鮮豔,小巧玲瓏。
“好漂亮呀!”段西西忍不住上手摸了一個最小的,愛不釋手。
“我也能做嗎?”段西西好奇地問。
婦人笑道“當然能了,你快坐下來,我教你。”
“好。”段西西搬了張凳子坐到婦人身邊,看著她拿著針線在一瓣紅色的布料上一針一針地繡著那朵蘭花,繡完之後,她再拿起另外一塊稍微硬一點的布料,折成類似椎體的形狀後,往裡填充棉花籽,穀殼,裝滿之後,她再把剛剛繡好的布料蓋上去,慢慢地一點一點縫合。
段西西看得入了迷,等婦人把那一瓣縫合好之後她才回過神來問“為什麼要做繡球呀?”
那婦人哈哈一笑說“西西,你忘記明天是什麼日子了嗎?”
“什麼日子?”段西西撓撓頭,眼睛一閉一睜後,時間忽然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還是坐在院子裡,不同的是,身旁沒了那一架子繡球,也沒了做繡球的婦人,而她的脖子上卻掛了一個她昨天看中的小繡球。
“真好看!”段西西抓起掛在脖子上的繡球,拿起來對著剛升起來的太陽晃了晃。
“西西過來吃飯了。”身後有人在喊她。
段西西趕緊轉頭跑進屋裡,桌上放著一竹匾彩色的糯米飯。
那是浸泡了一夜的糯米做出來的五彩糯米飯,擺成圓形,從頭到尾依次是紅黃白黑紫。
“給,西西快吃。”婦人每樣依次抓取一份捏成飯團,放到段西西的手裡。
段西西接過來咬了一口,隻覺得滿嘴都是糯米的香味。
“吃完了我們去歌圩看對歌去。”
段西西吃完最後一口糯米飯,好奇地問“什麼是對歌?”
“這個嘛,你去了就知道了。”
吃完飯的婦人鎖好屋子,帶著段西西出門,街上的人很多,大家都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段西西遠遠地就看見一塊空地上搭了棚子,聚集在空地上的人們依次分為三撥人,兩撥互相對歌,另一撥則作為觀眾。
段西西還沒走近,嘹亮的歌聲便傳了過來。起初她還聽得懂,後麵就聽不懂了。
她問婦人說“他們在唱什麼?”
婦人笑了笑說“聽不懂就算了,待會兒我們看他們拋繡球去。”
婦人領著段西西爬上山坡,他們的拋繡球活動才剛開始沒幾分鐘。
男女兩隊各派出一人相向對立,女的拿著一個繡球,拽著棉繩旋轉多圈後拋了出去。
對麵的男人仰頭盯著拋過來的繡球,雙腳左右移動,卻最終差了一點沒接到。
段西西歎了一口氣說“真可惜,差一點就接到了。”
然而沒接到球的男人卻一點也不難過,他把地上的繡球撿了起來,還係上了一個小巧的物件,交還給對麵的女人。
女人同樣綁了一個小玩意,再拋回給對方。
周圍觀看的觀眾突然唱起了歌,那一對男女在歌聲中下了場,換了另一對男女上場。
段西西看不明白,她忍不住問婦人說“他們是輸了球才要退下來的嗎?”
“哪裡呀,他們是看對眼了才下場的。”婦人笑著說。
“哦。”段西西撓了撓後腦勺,有點看不明白,於是她一邊抓著胸前的繡球把玩,一邊在周圍走來走去,聽一聽嘹亮的歌聲,嘗一嘗彆家的糯米飯。
這場對歌持續了多久,段西西便聽了多久,吃了多久。
快到散場時,婦人氣喘籲籲地找到段西西說“你跑到哪兒去了?害得我一頓好找,快跟我回家去。”
“對哦,要回家。”段西西喃喃自語,跟著婦人一起走。
走了一會兒,段西西停下腳步,後知後覺地說“不對,我應該要去找哥哥才對。”
話一說出口,段西西猛地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自己的手臂,她猛地抬起頭來,然後才發現她還坐在房車裡,手臂上被自己的腦袋壓出來一道紅印子,腳下的飛飛啃著骨頭玩具,而坐在對麵的段擴仍在專心地修照片。
“哥哥,我睡了多久呀?”段西西擦了擦嘴巴說。
段擴動作一頓,抬起頭來,愣了一會兒後說“西西你剛才睡著了?”
“應該沒多久。”段擴想了想後說,要不然他怎麼沒發現西西睡著了?
“西西你困了?要不要去床上睡覺?”
“不,我不困。”段西西搖了搖腦袋,忽然覺得脖子被什麼東西勒著。
低頭一看,卻發現脖子上掛了一個小巧玲瓏的紅色繡球。
“是繡球!”段西西拿起胸前的繡球驚訝道。
段擴好奇地問“西西,這個繡球是你買的嗎?我怎麼不知道?”
“不是,是阿姨送我的。”
“哪個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