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秋心中一頓,他立刻命令李祿:“召回鮑武,嚴密監視玉壺仙宗。”
李祿答了一聲是,第一秋盯著他看。李祿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但他可是李祿!司天監有名的七竅玲瓏心!所以他立刻心領神會,說:“屬下會密切留意謝紅塵夫婦的行蹤。”唉,既要維護上司的顏麵,又要領悟上司的意圖,好難。
但總算效果很好。第一秋滿意地揮手:“去吧。”
點翠峰,曳雲殿。
謝紅塵已經足足一天不見蹤影。這對於他來說,其實不算什麼。畢竟有時閉關,一個月不出現也是常事。但是黃壤一直住在曳雲殿,這就奇怪了。
謝紅塵絕不是個貪戀美色的人。黃壤用生辰這樣的借口,能拖得了一天一夜,卻絕計拖不過第二天。謝紅塵也在等,黃壤修為低微,隻要有人發現不對,他立刻就能獲救。
他目不能視,雙手又被困八荒鎖住。體內劇毒和重傷無時不刻不在折磨他。
這些他都能忍住。隻是數次聽見腳步聲,剛生起希望,卻又聽見黃壤從容地將來人打發走。於是希望複失望,這樣的起落,實在是太過折磨一個人。
眼看第二天天亮了,黃壤在他的房間裡四下翻找。隨後,她找到玉壺仙宗的極刑之器——盤魂定骨針。這東西,黃壤可太熟悉了。
有了它,黃壤找到曳雲殿護衛弟子之一的聶青藍。他是謝紅塵的首徒,跟謝紅塵最是親近。黃壤道:“宗主傳酒兒上來,說是要考她功課,你去尋她過來。”
她說話時語聲柔和,甚至含笑給了聶青藍一個係著白玉麒麟的玉佩。
玉壺仙宗尚玉,聶青藍接過這玉佩,知道是師娘賞的,頓時美得沒邊。怎麼還可能想到宗主?!
他興衝衝去找謝酒兒。
謝紹衝等人未見謝紅塵,心中自然有些奇怪。但見他傳召謝酒兒,又覺得也正常。謝酒兒是他的義女,謝紅塵寬厚,待她跟自家親女兒也無什區彆。
如果黃壤單獨在曳雲殿,或許會令人生疑。但他們女兒也在,一家三口關起門來其樂融融,享受一些天倫之樂,有什麼好多說的?
謝酒兒聽見謝紅塵傳她,忙不迭上了曳雲殿。
“義父?”她喊了一聲。而此時,內殿黃壤的聲音傳來,道:“酒兒嗎?進來吧。”
謝酒兒聽見她的聲音,原本有些猶疑。但在謝紅塵麵前,她必須要對黃壤畢恭畢敬——謝紅塵可不喜歡不敬尊長的孩子。
所以她立刻道:“是。”說完,她抬步便往裡間走。
不,彆進來!
謝紅塵雖然看不見,但他也知道,憑黃壤的手段,要拿下謝酒兒太容易了。他竭力想要弄出什麼聲音,於是一翻身,砰地一聲從床上摔落在地。
而謝酒兒聽見這聲音,更加著急。她掀簾而入,一眼就看見謝紅塵倒在地上。
“義父!”她連忙上前,想要扶起謝紅塵,而剛剛伸出手,黃壤已經一掌擊中她後背。
若論戰,謝酒兒其實不懼黃壤。
但是這一掌偷襲來得突然,她全無防備,頓時眼前一黑。正要抵抗之時,她回過身,看見了黃壤抵在她額上之物——盤魂定骨針。
謝酒兒不敢動了。身為玉壺仙宗的內門弟子,她比誰都清楚這是什麼。
黃壤看看這盤魂定骨針,又看看麵前的謝酒兒,喃喃道:“酒兒,娘親還是不夠狠心啊。”說完,她複又笑道:“你就坐在這裡吧。”
謝酒兒強作鎮定,道:“你到底對義父做了什麼?你可知隻要我喊一聲,立刻就會有人衝進來,你會被他們碎屍萬段!”
黃壤用盤魂定骨針碰了碰她的臉,謝酒兒嚇得臉色都白了。她慌忙避開,黃壤語聲仍然溫柔慈愛,說:“你不會喊的。因為就算你的喊聲能引來其他人,這根盤魂定骨針也一定會插進你的顱腦之中。到時候我固然一死,而誰又救得了你呢?”
謝酒兒半天說不出話。
她隻得淚盈盈地道:“義父,救我。”
謝紅塵沉聲道:“不要嚇唬孩子。”
黃壤言語間仍是帶笑,道:“我並不想傷害她,你知道的。畢竟,她是我們的女兒啊。”
“夠了。”謝紅塵知道再無法以言語打動她,厭惡地道:“這話真令人惡心。”
黃壤承認與謝元舒的關係,他終於還是怒了。
“你生氣了。”黃壤笑若微風,“我們一家三口難得聚一聚,你又何必發脾氣呢?”
謝紅塵不再理會她。
殿外弟子掃灑,但殿內因宗主一家三口都在,他們是不會進來的。
這一刻,謝紅塵幾乎是迫切地希望外麵的弟子能進來看一看。但是,他們沒有。黃壤將盤魂定骨針抵在謝酒兒後腦,溫柔地道:“好孩子,跟著娘親說……義父教導,酒兒知道了。”她的聲音很小,卻將針點在謝酒兒頭皮上,道:“要大聲點哦。”
謝酒兒沒辦法,隻得大聲道:“義父教導,酒兒知道了。”
外間弟子聽得裡麵的動靜,哪還有絲毫懷疑?
曳雲殿兩天兩夜,竟沒有一個人入內查看。
謝紅塵心中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