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墅腦子一道閃電劈過,再看向黃壤,頓時道:“小人派兩個長隨,一路押解惡仆。”
謝紅塵沒有拒絕,黃墅心中狂喜——知道謝紅塵是條多大的魚。
若是自女兒能同結親,那自……簡直不敢象。
這樣橫降的福緣,讓那昏聵的腦袋都清醒不少。暗自吩咐押解戴月的長隨,隻需遠遠押著,不準打擾黃壤和謝宗主說話。
於是黃壤得以陪著謝紅塵,自仙茶鎮出,去往李莊。
以謝紅塵的腳程,李莊幾乎是近在前。但收起所有的手段,與黃壤步行。押解戴月的長隨果然離得遠,是絲毫不會影響二人的距離。
黃壤落半步,以示尊敬。謝紅塵行走在前,麵色沉靜,心卻思緒紛亂,一時之間,竟然無話。
“宗主親自出麵,為阿壤主持公道,阿壤十分感激。”黃壤語漸低,似是幾番猶豫,她說:“但……阿壤愧對宗主一番盛情。”
“麼?”謝紅塵。
黃壤說:“以宗主之睿智,必然已經過,為何戴月身為侍女,卻能威脅於我。”
謝紅塵心中輕輕動一下,站住身形,頭再看這個女子。
隻見她一身淺金,溫暖如豐收的麥田。的音也柔和些,:“為何?”
黃壤跪地,向深深一拜,道:“我……因為……”
她珠淚搖搖欲墜,謝紅塵竟然不忍再。道:“若不願再提,便也罷。”
黃壤埋下頭,她深深吸氣,道:“戴月之所以能挾我,是因為她現我混雜在神仙草的變種。這些年父親之所以昏昏沉沉、不掌家事,正是因為吸食我種植的神仙草。”
她字字真誠,謝紅塵因為早就知情,倒是無心怪罪。說:“為何如此呢?”
這話得平靜,來黃壤的答,也無非是將幼時苦難再重複一次。
黃壤說:“我幼年頑劣,觸怒母親,以至母親身死。多年來,我耿耿於懷,既怨恨自,也遷怒父親。我……我與一同去見母親,這才在煙絲摻入變種的神仙草。可數次下來,我下不手。畢竟是我父親……”
她掩麵痛哭,卻絲毫不提黃墅的罪孽。
謝紅塵斬妖除魔多年,其實心腸十分冷硬。但聞聽她這般言語,卻心中溫軟,輕握黃壤的手腕,將她扶起來,勸道:“錯不在,不必自責。”
錯當然不在我!黃壤心中冷笑,她不殺黃墅,是因為黃墅不能死。
黃家雖然隻是仙茶鎮一個小門戶,但若沒家主,憑她一個女兒家主事,那可太難。到時候她不僅彈壓不服管束的兄弟姐妹,還抵禦其各族的攻訐排擠。萬一有人將她弑父之事告到仙門,她說不得為此賠上性命。
若非還有這點用處,我不僅死,還像我母親一樣,挖心剖肝、曝屍荒野!
啊,我又著相。黃壤緩緩平息自的怒火。
這便是謝紅塵最為不喜之處。謝紅塵希望自的妻子視仇怨如逆境菩薩,不怨不恨。而黃壤身處逆境時,會露出一口尖利的毒牙。
現如今,黃壤字句都是自責與悔恨。
她一味隻是責怪自,悲痛卻仁慈。謝紅塵說:“隻是此事若讓黃墅知道,恐怕不能饒。”
黃壤低下頭,許久道:“畢竟是我父親,我的身體膚,皆所授。我損及上親身體,已是不孝之至。便是打殺,我也認。”
謝紅塵輕輕放開她的皓腕,道:“就從來不為自打算嗎?”
黃壤目光低垂,道:“我這樣的女兒家,生來命不由。哪有麼打算呢?”
謝紅塵一時心動,脫口:“就沒有過離開黃家,前往彆處?”
話說到這,一種情緒在慢慢堆積。如果……如果麵前這女子訖請收留……
如果這樣的話,自會拒絕嗎?
一時之間,心中搖擺不定,竟是沒有答案。
黃壤抬起頭,目光軟柔地凝望。那美目猶自帶淚,佳人若帶雨梨花。謝紅塵心中突然覓得一個答。或許,那也不錯吧。
安靜地注視麵前人,等待她出口相求。這些年,遇到過太多女子。其實很知道自對女子有著怎樣的吸引力。
往日並不曾心動,偏偏今日,卻有一種為她遮雨的欲望。
二人四目相對,甚至連接下來黃壤的話都已經到。
無非是希望隨離開黃家,從此哪怕為奴為婢,風雨跟隨。
——這樣的女子,也經曆太多。隻是謝宗主並不留戀女色,身邊一直十分乾淨。
果然,黃壤退兩步,再度跪拜。她說:“小女子受宗主搭救之恩,無以報。”那一瞬間,謝紅塵心居然有一絲喜悅。翻撿著這幾縷欣然,頗覺鮮。
而黃壤接著道:“小女子厚顏相求,希望拜謝宗主為師,修習劍道。從此以,舍棄凡心,如宗主一樣鏟儘世間不平。”
……謝紅塵如被一劍穿心,久久無言。不對,不該如此。可……為何不該?她心有此誌,乃是正道之幸事,有何不該?
一股說不清的情緒攥住,謝紅塵驚退一步,喃喃道:“拜我為師,修習劍道?”
黃壤抬頭,拱手道:“正是。請宗主成全。”
這真是太荒謬。可也說不出哪不對。
自是在期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