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威逼
謝紅塵也意外,而此時,圓融塔晃動加劇。師問魚厲聲道∶抓住黃壤!
隨著他一聲令下,福、祿、壽、喜四人不管不顧,,衝向黃壤。
黃壤修為本就最弱,在四人不顧生死的衝擊之下,立刻就被福公公纏裹包圍!而祿、壽、喜三人也被謝紅塵和第一秋重傷!
二人正欲衝上前解救黃壤,但福公公所化的黑霧,瞬間咬在黃壤肩頭,硬生生撕下一塊肉。黃壤咬緊牙關,並不出聲。第一秋和謝紅塵卻不敢再前進一步。
師問魚好不容易掐訣穩住圓融塔,頓時沉聲道∶吾兒,吸取祿、壽、喜三人功力,殺掉謝紅塵!
謝紅塵眉頭微皺,不由後退一步,離第一秋遠些。
第一秋隻是略一猶豫,福公公又是一口啃在黃壤胳膊。住手!第一秋忙道。
師問魚沉聲道∶彆讓朕說第二次!
黃壤傷口劇痛,及至此時,她終於知道夢外的第一秋,承受了怎樣的疼痛。她說∶彆相信他,他不會殺我!
師問魚道∶朕從來沒有想過殺你。但是你實在太不聽話!他又轉向謝紅塵,仔細打量他,許久,了然道∶你是雷音達寂之子?這般看來,確有幾分相似。
雷音達寂的兒子?黃壤捂著傷口,即使是這種境遇,她還有心八卦,雷音達寂不是很早就被盤魂定骨針封印了嗎?
謝紅塵閉口不言,顯然並不打算提及自己的身世。
——雷音達寂確實一直被刑囚在玉壺仙宗的密室之中。謝紅塵到底是怎麼來的,就連他自己都不敢多想!謝靈璧到底是使用了多下作的手段.…
謝紅塵漠然道∶若他知道如今一念神步的下場,隻怕也會覺得可笑。果然,這句話惹來師問魚一聲冷哼∶吾兒,你還等什麼?
第一秋看向黃壤,黃壤道∶四位公公不是你的心腹嗎?陛下為何要讓第一秋吸取他們功力?話到這裡,她驟然明白,你一直想要第一秋的身體,隻是因為他的功體尚不成熟,這才一直悉心培養。
她細數這幾夢,道∶三夢之中,你除了想讓我除掉謝靈璧,也一直在培養第一秋的軀體!師問魚冷笑,道∶吾兒不必聽她挑撥,如今謝紅塵的身體為父也十分滿意。你殺了他,夢外他也會被削弱。為父自然能夠奪舍他。到了那時,你依然是我最寵愛的兒子。
第一秋隻是略一猶豫,福公公又撕下黃壤一塊皮肉!
第一秋隻能從法寶中掏出黑傘,開始抽取祿、壽、喜四人的功力。
謝紅塵目露憂色,道∶第一秋,我看過靈魔鬼書的手劄。他奪舍之後,需要無窮無儘的怨念以維係功體!他修煉至今,已經不知做過多少大奸大惡之事。你難道還要繼續作他鷹犬,受他擺布嗎?!
黑傘將祿、壽、喜三人的功力儘數抽取,轉移到第一秋體內。
黃壤幾次想要偷襲福公公,但反被撕咬。血染紅了她半邊裙衫,第一秋隔著法寶的符文,向她看過來。
各自無奈。
第一秋很快吸收了三人的功力,他身上黑氣繚繞,連紫色的袍服也看不清。他看向謝紅塵,猛一運功,整個人化作一團黑霧。很好。師問魚輕聲道,靈魔鬼書,也很適合你啊。
第一秋一步一步,向謝紅塵走去。他滿身黑霧繚繞,像來自地獄的修羅惡鬼。謝紅塵心劍在手,欲言又止。
第一秋不敢停下,他隻是略一停頓,黃壤身上便添一處傷口。他隻能戰!
謝紅塵也明白,多說無益,無論如何,師問魚擒住黃壤,就是拿住了第一秋的命門。
第一秋所化的骷髏張開血盆大口,向他撲來。謝紅塵手上心劍再不容情,一劍斬落!黑霧滋滋作響,卻也蠶食著心劍!
黃壤輕聲歎息,道∶我必須要破夢了。夫君,我實在是……舍不下這夢中的一切。
她這個人,幼時貪名逐利,出嫁後又希冀那麼一點愛的回應。受刑後被囚於山腹,日日夜夜,所盼所求儘是自由。
及至入夢,一夢為複仇,二夢意難平。隻有這第三夢,她真真切切地為了自己而活。可惜光陰短暫。
我連西城的包子都沒吃夠。黃壤嘀咕了一聲,她右手籠在袖中,握住了那枚茶針。福公公所化的骷髏,意在挾持她,卻並沒有打算殺她。
黃壤猛地出手,茶針劃過那片黑霧。隻聽一聲慘叫,黑霧猛然退散,血噴湧出來,地上一片刺目的鮮紅。
黃壤退至塔邊,又看了第一秋一眼。
這次得罪了師問魚,日後恐怕也無法再入夢了。
但無論如何,總不能真讓第一秋去殺謝紅塵。且不說謝紅塵罪不致死,師問魚又有幾分可信?
她抬手,將冰冷的茶針抵在自己咽喉。師問魚瞳孔縮緊,黃壤手上施力,痛……她隻覺得痛……
茶針刺穿了雪白的頸項,血線如泉水般溢出來。
第一秋再顧不得師問魚的命令。他褪去霧狀,一把將黃壤攬進懷裡,黃壤抬起手,溫暖滑膩的血沾染了他半邊臉頰。
茶針開始緩緩融化,水珠混著血,向下滴流。
黃壤痛得渾身顫抖,自儘這樣的事,恐怕自己以後再也沒有勇氣了。
她看向第一秋,好半天才艱難地道∶彆、彆殺謝紅塵。我覺得,師問魚沒那麼容易奪舍。否則,他不會對謝紅塵如此忌憚。
她說得累了,輕喘了一陣,方才道∶他在等待時機,我甚至懷疑,他如今軀體十分衰弱,並沒有什麼戰力。不然.…不至於被謝靈璧嚇退.…
第一秋半抱著她,一手輕輕撫摸她的小腹,許久道∶好。
黃壤喉間被血嗆住,咯咯作響。可茶針融化需要時間,她依著第一秋,道∶謝、謝紅塵……你在夢外,被謝靈璧奪舍,你要趕、趕過去,殺掉謝靈璧…奪回身軀…….
謝紅塵垂眸,眼前佳人臉色蒼白,已近彌留。可她字字句句,仍是交待他們。
謝紅塵問∶你呢?我能為你做什麼?
黃壤微怔,及至最後,卻默默搖頭。手中的茶針,隨著黃壤生機的流逝,漸漸融化。黃壤緊緊握住它,像是握住了時間。
她閉上眼睛,許久道∶第一秋,我好想回到我們城西的宅子。城西的豆包、炒米、前餅.我都沒有吃夠呢……
縱是再不願傷感,第一秋仍然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這樣的夢境,誰又願意清醒呢?
世界是融化的蠟,漸漸的,眼前所有世界扭曲消散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