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他的光
圓融塔中,諸人與師問魚有時間之隔,拿他毫無辦法。而此時,師問魚一掐訣,圓融塔塔壁之上,符文轉動。
黃壤腦海一陣劇痛,眼看又要入夢!
黃壤心知不妙,如今第一秋身軀已成。師問魚顯然已經準備奪舍。
他會將眾人引入何時?
她極力抗爭,而第一秋等人同樣也發現不妙。
第一秋再不猶豫,回身一爪。他身後的謝紅塵毫無防備,臂間頓時血流如注!
“你!”謝紅塵正在思索對策,冷不丁受他一擊。正要反製,忽然想起什麼。他低下頭,見自己鮮血滴落圓融塔。
果然,圓融塔感應到他的鮮血,頓時符文飛轉。師問魚悶哼一聲,他本是掐訣念咒,如今卻有些控製不住。
謝紅塵的鮮血滴落,但隨後,牆內驀地伸出一隻手!隨後,又有大大小小無數隻手將他拽入了牆中!
怎會如此?
第一秋見狀,整個人猛地化為一團黑霧。黑霧浸入整個塔中,他要以靈魔鬼書之能,探索圓融塔的秘密。
而第一秋化為黑霧之後,他耳邊頓時響起無邊呼號。那些積壓已久的民怨,在塔中忽遠忽近,聲聲啼血。
他感覺身邊溫熱的牆壁,輕輕靠近,隻見壁上寸寸沁血。他以黑霧之身,再看這座金塔,哪裡還是什麼神秘法器?
這塔壁之上,湧進的符文法陣裡,鑲嵌著無數的人。
這些人在符文中掙紮哭喊,他的黑霧沾染了鮮血,步步留紅。
第一秋沉默許久,有一隻手穿過法陣,想要抓住他。可化身黑霧的他,並不能被痛苦抓握。第一秋穿過了這隻手,也穿過了無數人的苦痛。
這是一座血與淚的高塔。
雷音達寂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將其禁錮其中,以法咒符籙鑄造了這座法器。
可因為法器過於怨毒,陣主也極易被反噬。於是他又創立了靈魔鬼書這門邪功,用以控製圓融塔。此功法以怨氣為食,又不會被圓融塔所傷。
第一秋穿梭在九重高塔之間,他必須以最短的時間,看清圓融塔的符文。
謝紅塵被拖入塔中,但他的血脈,讓圓融塔一時之間不敢吞食。塔中數萬人掙紮哀號,他想起自己被刑囚於玉壺仙宗山腹深處的父親,啊,還有師父。
這就是他們向往的長生。
即便是當初執意屠龍的一念神步,也沒能逃脫其中誘惑。
謝紅塵以指割腕,讓更多的鮮血滴流。
圓融塔感應到他,更加劇烈地震動。而遊走其間的第一秋,已經用最快的速度了解了這座法器——他本就是最優秀的鑄器師。
這方麵的天賦,他甚至比一念神步也強悍許多。
他迅速掐住了其中一個遊走的法訣,將其與另一個金色的符文對調!
一時之間,第一秋、謝紅塵、黃壤同時覺得腦海一陣尖銳地刺痛!
耳畔充盈著各種聲音,有人求饒,有人詛咒,有人求救。
驀然之間,黃壤隻覺耳邊萬音俱滅。
她睜開眼睛,眼前隻見一片塵沙。她吃力地站起身,那黃沙揚了她一臉。
這是哪兒?
黃壤太熟悉入夢的感覺,她知道自己定是進入了第四夢。
可這裡……
她抬起頭,茫然四顧,隻見黃沙漫漫。她剛走幾步,突然踏到一物。待低下頭,才發現黃沙之中,是破爛的衣裳。
而衣裳裡,駭然裹著一具白骨。
黃壤絞儘腦汁,也不記得這麼個地方。
她看看自己,隻見自己仍是成人模樣。
她隻得繼續往前走,而前麵隱隱可見石板路,隻是早已被時間腐蝕。周圍房屋破爛,隻偶爾可見昔日繁華。
黃壤又走了一陣,她驀然停下!
就在她麵前,一塊牌匾歪歪斜斜,要掉不掉。而上麵,“司天監”三個字,早已斑駁不堪。
黃壤仰起頭,端詳這似是而非的門樓。她猛地認出了這是何處!
這是上京司天監玄武司的大門!
這……怎會如此?
裡麵的人呢?
黃壤飛奔進去,可裡麵空無一人。黃沙侵蝕了此地,房屋破敗、草木凋零。
萬物無聲,深默地同她對視。
“第一秋?”黃壤長聲呼喚,可回應者隻有風聲。
黃沙打落在屋脊,沙沙作響。
一瞬之間,她分不清夢裡夢外。
而此時,第一秋同樣自黑暗中蘇醒。他睜開眼睛,劇烈的疼痛便從全身各種彌散開來。
他想動一動,可剛抬起手,他便驚住!
他的手,紫黑腫脹,連動一動都異常困難。
而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
這正是當初他被注入虺蛇之血時,日日承受的煎熬。
那麼,自己是回到了十九歲那一年嗎?
第一秋用儘全力壓下來自骨髓的劇痛,去回憶當年。
成元五年,他向黃壤求親,被黃壤拒絕。
本來,這對於八十六殿下而言,也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他愛慕黃壤育種才華,而當時育種世家同氣連枝,就連朝廷也不得不受製於息家。
如果迎娶黃壤,那麼朝廷有望擁有自己的育種師。
而且,這個育種師還是免費的。
——八十六殿下的小算盤,打得啪啪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