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娘所居住的地方,被合體期大魔打鬥時的餘波所波及,化作了一片廢墟。
她從漫長的孤寂中走出來,就必須以衰老之軀,麵對這必死的危機。
許春娘低低地笑了,直接收回了神識,又重新回歸了孤寂之中。
她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短短三息工夫,就意識到第五道劫難已經降臨。
神識所“看到”的一切,不過是劫難想讓她看到的幻象罷了。
她與渡劫期時,親手布設的陣法,除非魔皇級彆的強者親至,否則不可能被破解。
又怎會因為兩名合體期修士的打鬥餘波,就淪為廢墟呢?
收回神識後不久,許春娘的眼睛,重新恢複了光明。
她剛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屋梁。
她還在先前閉關時的那處宅院中,眼下正躺在床上,維持著她失明前的姿勢。
就連屋內的陳設,也與先前一般,彆無二致。
許春娘輕嗤一聲,重新閉上了眼睛。
神識能造假,眼睛能看到的景象,自然也能造假。
每一輪的劫難中,身體所受到的一切損傷,都是不可逆的。
除非將這一輪的劫難渡完,才能順利恢複。
她的眼睛在第四道劫難中,失明了,自然不可能突然恢複。
眼前看到的一切再真實,也不過是幻象想要呈現給她的而已。
繼“複明”後不久,許春娘又重新聽到了聲音、聞到了氣味,但她始終不聽不聞,當做無事發生。
第五輪劫難持續了三個月後,不甘地消失了。
許春娘躺在床上,一動未動,她的身體蒼老而虛弱,卻有種不動如山的韌勁。
她有足夠強大的道心,能夠隨時麵對新的劫難的到來。
然而,她等了許久許久,第六輪劫難卻遲遲沒有到來。
前麵五輪劫難接踵而至,幾乎沒給許春娘喘息之機,變著法兒地削弱她的實力,動搖她的心誌。
照此來看,第六輪劫難應該不會遲到才對。
可偏偏,許春娘在房中等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第六輪劫難,卻依然未至。
這種懸而未決的感覺最磨人。
刀落下的時候,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刀什麼時候會突然落下。
也許是下一刻,也有可能是數百、數千年之後。
不得不說,最初的時候,許春娘的心神,確實被這種難熬的等待所牽動了。
在這種日複一日的等待中,她的心底,生出了一縷煩悶和躁意。
恨不得第六劫立刻降臨,而不是繼續無止境地讓她等待下去。
但意識到自己的心境受到影響後,許春娘很快反應過來,第六劫很有可能,早在多年前就已經降臨了。
這種懸而不決的窒息與壓迫感,與她心底隱約生出的煩悶和躁意,不正是第六劫所帶來的嗎?
在反應過來後,許春娘迅速整理了自己的心境,重新恢複了一開始那種古井不波、清澈澄明的狀態。
道心即萬物,任外界風雨飄搖,她自巋然不動。
在這之後,無論再怎麼等待,她都不再因此而影響自己的心境。
至此,看似毫無危機、實則潛滋暗長的第六劫,也順利地渡過了。
距離第一輪劫難的結束,隻剩下最後一劫。
認識到這一點之後,許春娘卻沒有太多興奮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