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道鐘聲響起之後,天律鐘的鋒芒終於暫時抗衡住了陣法的束縛之力,為燕魚爭取到了脫困之機。
灰狼眼中暴射出喜色,拚著惹怒許春娘的風險,攪動了周遭的陣法,無聲地向燕魚昭示了他的位置。
“許道友,我承認此事是我和師妹有錯在先,我願意補償你,平息你的怒火。
若你一定要斤斤計較,逼得我和師妹不得不動手,反倒不美,畢竟我們師兄妹二人,手中可是握著不少傀儡。”
許春娘沒有看他,依然看著鐘聲傳來的方向,語氣意味深長。
“是麼?可惜你的師妹,似乎拋棄你了呢。”
灰狼一驚,下意識地反駁道,“不可能!師妹就算拋棄所有,也絕不會拋棄我,你休想以言辭動搖我!”
許春娘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知道灰狼為什麼會這麼自信,但燕魚在動用了天律鐘脫困後,頭也不回地逃了。
逃走的方向,恰好與灰狼相反。
稍一思忖,許春娘便明白了,燕魚為什麼會這麼做。
她並不知道,此處陣法是自己所設,隻以為此行遇到了厲害的對手,甚至連灰狼都應付不了。
於是她乾脆趁著灰狼被纏住的工夫,催動天律鐘悄悄脫身。
“我沒騙你,自己看吧。”
許春娘想了想,撤去了陣法的一角,露出了陣法之外的世界。
蒼茫的天地間,一道嬌小的身影抱鐘而走,身形越來越小,卻從始至終都未曾回頭。
灰狼終於騙不了自己,他神情有了片刻的恍惚,隨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看到了吧,你師妹確實拋下你,獨自逃生了。”
許春娘神色平靜,“不過這種事本就是人之常情,不是麼?”
“或許是吧,你到底想做什麼,殺了我麼?我現在被束縛住了,無力反抗,確實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灰狼語氣漠然,似乎因為太過失望,看淡了生死。
寄身在傀儡之中,並不是什麼很好的體驗。
因為傀儡身十分僵硬,他的神魂也不受控製地,變得愈發僵硬了。
這種變化雖然緩慢,但卻是不可逆的。
長此以往,哪怕他日後能尋到一具上好的軀殼,也無濟於事了。
原本,為了師妹,他可以忍受這種痛苦。
可是現在,他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失去了意義,自己的堅持也無比可笑。
既如此,還苟活作甚?
“在殺你之前,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許春娘微微頷首,“我總感覺,燕魚有事瞞著我,你們來魔界的目的,也沒有那麼單純。”
灰狼身子輕輕顫了顫,很快便恢複如常,閉上了眼睛。
“我是不會回答你的問題的,要殺要剮麻煩動作快些,彆磨磨嘰嘰,反正我也活夠了。
至於搜魂,我勸你最好不要嘗試,我們傀儡師,有的是法子自毀神魂,保證你什麼東西都得不到,還得不償失。”
許春娘有些意外,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灰狼居然還願意維護燕魚。
“你們師兄妹的感情果然深厚,既然你不願意說,那便算了。”
灰狼的命,許春娘是不會留下的。
此人陣術不俗,連她布下的陣法都能解,絕不能放虎歸山。
她的手從灰狼的腦袋上撫過,輕易便捏下了灰狼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