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深棕色雕床前,細長的鎖鏈從雕有天使的床腳逶迤至床側,鎖鏈壓在繡有大片金色百合的深紅色地毯上,終結於一段纖細潔白的腳踝。
深藍色古綢床罩用金線繡滿天使和簇簇繁花,披散下來,尾端無意間搭在一片象牙般潔白的後頸上,過於強烈的色彩對比,襯得那一團白更加純淨誘人。
希爾半跪在床前,身上的白色綢衣褪到腰間,像一朵盛綻的白玫瑰迤邐在身下。
他垂眼撫開搭在身上的床罩,因為冰冷而泛紅的指尖沾上透明藥膏,緩緩塗抹在手臂和腰側的鞭痕上。如果忽略他紅透了的耳尖,倒也能誇一句淡然自若。
幾分鐘前,沈隨把他鎖在床側,給了他一盒藥膏叫他自己擦後,就躺在床上沒了動靜。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希爾濃密的睫毛微抬,匆匆瞥一眼床上的人,又靜靜垂下。
沈隨躺在床上,背靠著兩個枕頭,手交叉搭在腦後,雙目微闔,整個人懶散得不行。
“你說主角數據有異常變化?”
係統:“對,剛剛主係統檢測發現異常數據,主角身上可能發生某些特殊變異,或者掌握某些特殊技能。”
聽到這沈隨一下來了興趣:“變異?不會是變性什麼的吧,雙性生子可是這種黃色文學的最愛啊。”說著眼睛就掃在跪在一側的希爾身上。
目光觸及希爾胸前,沈隨咂了聲嘴:“也沒變化,不過,”他低頭摸下自己的肚子
“還好,我的腹肌也不比主角差。”
沒想到主角看著瘦瘦小小,腹肌倒挺優秀。
係統標準的冷漠機械聲:“宿主,您對黃色文學的深刻研究是哪裡來的,真讓我刮目相看。”
沈隨頗為自得:“男人嘛,都這樣。”
係統:“……宿主請認真對待數據錯亂!”
一人一統你來我往,吵得正歡。
沒人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希爾在沈隨投來目光時微頓的手,和他收回目光後,從指尖蔓延到脖頸的紅暈。
十幾分鐘後,沈隨從和係統的唇槍舌戰中勝利脫身,想起還跪在旁邊的主角。
側身伸手,勾過希爾脖子上的項圈,上挑的眼角睥睨著
下瞥,語氣散漫:“擦好沒?”
希爾被迫仰著頭,感受到皮革和喉結間溫熱的指尖,喉頭滾動,摩擦間生出一絲酥癢。
他嘴角微抿,垂下眼瞼:“沒有。”
“怎麼這麼慢,傷得又不……”
沈隨眼睛瞥到希爾身上的鞭痕,後麵的話就說不出了。
密密麻麻的鞭痕從大臂一路延伸到腰背,有些地方明顯被多次抽傷過,傷口綻裂發腫,雖然之前清洗過一次,止過血,但還是有血跡滲出,滴落在潔白的綢衣上。
“嘖,叫你學鞭子,又沒叫你抽自己,怎麼這麼多傷。”
係統幽幽出聲:“幸好人家手狠,才給了你20%的完成度,低於15%宿主是要扣除一半獎勵的。”
沈隨眉頭微挑,壓低視線,鬆開勾著項圈的手:“轉過去,我給你擦。”
希爾背上的傷也不少,看傷口猙獰的模樣,是沒擦過藥的,一個人也不好擦。
因著黃豆大小的良心和那一半失而複得的獎勵,沈隨沒打算放任不管。
希爾握著藥膏盒的手猛然緊縮,指尖發白。
他抬起頭,沉黑的眼定定看著沈隨,嘴唇沒有絲毫血色,蒼白的像一個瀕臨破碎的玻璃娃娃,很久沒有動作。
“怎麼,不願意?”
沈隨有些興味索然,剛剛上頭的愧疚又淡下來,正打算說算了時。
希爾沙舔了下乾裂的唇角,啞著嗓子開口,
“我的血是被詛咒的,觸碰我的傷口會有厄運纏身,主人沒聽說嗎?”
又聽到什麼狗屁詛咒,沈隨有些煩躁,這種東西實在是挑戰他幾十年的價值觀。
伸手壓在希爾頸側,鉗住他的下巴:“詛咒這種荒謬可笑的東西,不是你要考慮的,更不是我會在意的,你隻用說,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恍惚間,沈隨覺得希爾沉鬱的眼裡閃過些什麼,但轉瞬即逝又太過複雜,他看不懂,也就歸於錯覺。
“……我願意。”
希爾轉身,聲音有些發悶,露出肩胛分明,脊骨突出的背,連著脆弱的脖頸和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全然交付於沈隨。
“這就對了。”
沾上藥膏,手指在傷口上塗抹,沈隨感受到手下的身體在細微的顫栗,
“痛嗎?”
“不痛。”
“那你發什麼
抖。”
希爾突然慶幸擁有這一頭代表災厄的長發,能夠遮住自己情難自禁的醜態。
那人手心仿佛帶了電流,每每撫過一個地方,就讓他心底的欲壑不斷膨脹,過於濃烈又從未體驗過的情緒刺激讓他難以適從,更彆說克製。
見希爾抖得更厲害了,沈隨手上放輕了些。
他不知道,黑發掩蓋下的希爾,滿臉通紅,眉梢眼角仿佛都被玫瑰浸染。
他用力咬住下唇,抑住唇齒間細碎的喘息。
……
深夜,圓月將清冷的月光傾瀉入天地之間,夏日昆蟲的合歌窸窸窣窣飄散遠去,風吹起窗邊的白紗,晃晃蕩蕩闖入這間華貴的屋裡,裹挾著夏夜的躁動和歡慶,終究歸於寂靜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