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微抿,沈隨看著那被吊著的神靈,麵無表情,不知在想什麼。
半晌,他緩緩道,
“力量?你覺得你還有什麼力量?”
手心鎖鏈用力下拉,加裡恩被扯得往前倒在沈隨身旁,手肘撞在地上,白袍被灰汙浸染,
“是在我手下苟安殘喘的力量,還是這個廢物風神的力量?”
用力鉗起加裡恩的下巴,沈隨垂眼下睨,目光冰冷。
剛從幻境裡脫離後尚未平複的情緒淬成無數寒意,直直看著加裡恩。
每個世界都是這樣,這人總是過於卑微,過於濃烈,過於瘋狂,像是不顧一切的殉道者……
他厭惡這種虧欠感,夾著些莫名的憤怒,壓抑的心顫,一切糾纏成微妙的複雜情緒。
嘴角微揚,笑容肆意,沈隨低聲道,
“我不要力量,我要你的翅膀,它用處可比你大,你能給嗎,光明神?”
加裡恩有些冷,地上太冰了,沈隨的眼也是。
呼吸有些困難,蒼白的唇微張開一條縫,幾乎枯竭的心臟跳動緩慢。
“可以。”
聲音艱澀微弱,眼裡的晦暗和熱切中,卻帶著點近乎絕望的瘋狂。
手伸向身後,指尖狠狠刺入肩脊處,加裡恩渾身都在發顫,冷汗染濕鬢角。
沈隨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靜靜看著加裡恩,捏著加裡恩下巴的手越來越冷。
剜翅無異於抽骨,對神靈來說,是神格的湮滅,神魂的半損。
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手指被血肉裹挾,指尖攪過緊密的肌肉,緩緩收緊,握住潛在肩脊下的骨節,加裡恩唇齒都在發抖,眼卻一轉不轉的直直盯著沈隨,帶著近乎病態的專執。
慢慢的,翅骨已經隱約可見,隻要加裡恩再往外扯一點,這半邊羽翼就會徹底脫離……
“你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嗎。”
捏住加裡恩下頷的手鬆開,往後死死攥住加裡恩剜翅的手,沈隨俯身前傾,兩人鼻尖幾乎相觸,
“我是邪神,我把你困在深淵千年,我用禁咒將你禁錮身邊,利用折辱,我從沒有對你付出絲毫真情,光明神,你的喜歡就這麼卑廉?”
“深淵那千年和在神殿萬年,並沒差彆,不管有光沒光,都是一樣的沉默冰冷。”
加裡恩舔舔唇,說話間背後都在抽痛撕疼,聲音緩慢沉啞,
“禁咒禁錮,利用折辱……”
他臉上忽然浮出點淺淡笑意,蒼白又脆弱,
“我倒希望你真的折辱我,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知所措,全然失控。”
加裡恩緩緩抬眼,下巴微挑,冰涼試探的吻落在沈隨唇角,鼻息灑在臉側,帶著點纏綿濕熱。
他輕聲說著,顫抖的聲音裡夾著虔誠的乞求,
“你幫幫我,告訴我怎麼辦好不好……”
唇被細細舔舐描摹著,沈隨脖頸緊繃,垂眼掩下所有莫名情緒,沒說話,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
不知過了多久,微不可聞的歎息從唇間散出,他抬眼,看著加裡恩近乎頹敗絕望的神色,開始回應加裡恩顫抖的吻,舌齒交纏。
加裡恩仿佛陷入綿軟發燙的雲朵裡,渾身無力發紅,染著血的手被沈隨攥著,在空中無意識蜷縮又舒展,指尖像是粉玉。
半晌,下巴微微後退,沈隨避開加裡恩尋上來的唇,啞聲道,
“先治傷。”
說話時,兩人唇瓣幾乎摩挲相觸,呼吸纏繞交彙。
加裡恩不敢抬眼,眼底的淡漠全然褪去,代之以近乎瘮人的迷戀偏執,眼前霧氣彌漫,心悸顫湧,身後的疼痛都消散不察,話仿佛是從心尖抖出,
“好。”
沈隨撫上加裡恩的後背,半截羽翼要落不落的搭在身上,傷口猙獰駭人,看著都讓人頭皮發麻。
眉頭微皺,沈隨手心暖流湧動,那入骨的傷很快愈合。
幸好沒有完全剜下,不然就救不回來了……
係統:“宿主……您也太容易心軟了,這個世界失敗,又要罰扣三個世界的!”
沈隨沒有回答,隻懶散問道,
“聖器呢,早點找到早點出去,這地方待的我難受,又黑又臭。”
係統恨鐵不成鋼的冷哼一聲,“在左邊的溶洞裡,您去吧,反正拿了也沒用,還不是失敗。”
沈隨眉頭微挑,臉色平靜。
那可不一定。
掃眼溶洞,估摸著沒有超過三十米,把懷裡的加裡恩抱起門口的石台上,沈隨撫開垂散在加裡恩臉側的黑發,低聲道,
“我去拿個東西,你在這等我,彆跟過來,以你現在的身體,去了也是給我添麻煩,知道嗎。”
加裡恩看著沈隨,手指無意識的扣劃在石台上,指尖微痛,他垂下眼,臉上還有未退的紅,顯出些頹靡豔色。
點點頭,加裡恩看似平靜的眼裡壓著細微翻滾的沉澀晦暗,
他太弱了,太弱了是會被拋棄的,所以……
指尖磨出些鮮血,加裡恩睫毛微顫,有點病態的咬著內唇,
他一定會變強,不擇手段……
什麼都沒發現的沈隨滿意轉身,走向聖器所在。
聖器放在一個高台上,被滾燙的赤紅熔漿包圍,沈隨看著周圍錯落的石塊,有了辦法。